她诧异愣神中下意识地看向桌子边的小二,之见他僵硬地半弯着脊背站着旁边,手中水壶倒出来的开水也凝固在半空中不再流动。
张玄蕴缓慢地眨了眨眼,发现茶馆里的其他人竟然全都一动不动,一切事物好像都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静止在了一瞬间,却除开她以外?
这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没有重生,一切都只是她临死前做的一场黄粱美梦。
灭神箭穿心而过,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她抬手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有点疼,不是梦。
但是还没等她想出所以然光线就猛地一暗。
无法适应光线的强烈变化,她被迫阖上眼。
致命的危机感和厚重的绝望让她立刻强行睁开眼。
也就是这时,一滴冰凉猛地砸在手背上,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清晰的战栗感让她浑身倏地一绷,借着不知名的微弱光线她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各种各样的石笋映入眼帘,而她的手掌正搭在倒垂的石钟乳之上,刚才手背传来的冰凉正是从石洞顶部滚落的水滴。
这和刚清醒时一模一样的场景让张玄蕴怔愣在当场,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一切都绝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她明明死了却又活了,明明离开了神女洞却又眨眼回到了这里?
她神情不明地抿了抿唇,这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洞内飞身而去。
然后,她果然又看到了那只鬼面龙鱼的怪物,看到谢子厌被砸在地上口吐鲜血,听到谢子厌的那一句“晁蒙,符箓准备好了吗?”
一切的一切真的又回到了她重生的原点。
所以……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吗?
这时道士已经被鬼面龙鱼砸得吐血重重倒在地上,看着两人陷入濒死的危险中,张玄蕴皱着眉再次快速地离开了神女洞。
洞内的阴气比上一次更甚,而且那只鬼面龙鱼也好像大了整整一倍。
不过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现在只想快速地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导致一切回到了原点,于是这次她没有再去镇子,而是踩着桃花鞭快速地朝远处飞去。
她明明已经飞出了很远的距离……然而万物却再次凝滞,光线猛地一暗的同时一滴冰凉猛地砸在手背上……
世界再次回到了她重生的原点,她好像被拖入了一个无法逃避的怪圈里。
不是做梦,周身灵力流转正常她也没有身处幻境,一切分明真实发生却又荒唐得和梦境一样,那么一定是触及到了某个点。
她两次重生的行动分明不一样,那么触发的点很大可能不是她,想到这里张玄蕴用力攥着冰浸的石笋。
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她再次飞身朝洞穴深处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隐匿身形。
当谢子厌被砸在地上,胸腔翻涌间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时,发黑的眼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一步步朝他走来。
绛红发带白纱覆眼,一袭竹青色长裙蹁跹。
“师尊……”谢子厌错愕地看着来人,好几息后才咬牙强行半撑起身子,压下复杂神情的他正要说话。
“别指望我会救你。”张玄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牵唇冷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多久会死。”
没有求饶,没有质问,谢子厌短暂的愣神后就垂着睫撑着剑强行站起身,背对着张玄蕴说了个“好。”
昏暗的光线掩盖了少年眼中的情绪。
只有攥着剑的手背青筋暴突,好似在极力隐藏着杀意。
“好什么好……啊”晁蒙惨叫了一声,惊险躲避被符箓打中而发狂的鬼面龙鱼一边说道“谢……谢子厌,她不是你师尊吗?她……怎么可能看你死。”
晁蒙气喘吁吁,生死关头又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简直恨不得把谢子厌给踹醒。
谢子厌像是没听见似的,横起手背擦了擦唇边的鲜血,一声不吭地再次加入了战斗。
张玄蕴没有再去看谢子厌,只是神情专注地打量着明显又大了几圈的鬼面龙鱼,她发现,这里的阴煞之气也比她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要浓郁更多,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
她毫不怀疑要是再重来几次,这鬼面龙鱼就会化作厉蛟呼风唤雨。
这时,一声重重的闷哼在身侧响起。
偏了偏头,她就看见鬼面龙鱼的利爪直接插入了谢子厌的腹部。
见张玄蕴真的无动于衷,晁蒙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做师尊的,居然看着自己的徒弟陷入危险都不管?真是枉为人师心狠手辣的毒妇!”
一边骂着,晁蒙毫不犹豫地把鬼面龙鱼朝张玄蕴身边引去。
张玄蕴冷哼了一声,腾挪闪避飘然拉开距离。
如果不是想找出反复重生的点到底是什么,晁蒙早就是一个死人。
阴煞之气越浓对吸食阴气的鬼面龙鱼越有利,有着源源不断的供应,更别提如今的鬼面龙鱼已经比原本大了两倍有余,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两个少年怎么可能是对手?
“嘤嘤嘤”的怪笑中,只是十多个回合间晁蒙就被阴气缠住了脖颈,手脚并用地挣扎也没空再骂张玄蕴了。
谢子厌立刻飞身上前企图救下晁蒙,可也不过是勉强拖延时间。
飞沙走石间,很快在鬼面龙鱼刺耳的笑声中,谢子厌被入体的阴气控制,身体无法动弹的须臾间,鬼面龙鱼的利爪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