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从地图上细细观察双方的兵力运动,很明显,指向夏国都城最后一道防线——铜崖关。
铜崖关,可谓夏国最后的天险。而面对这座城,秦国火器基本都将失去作用。
先因为它地势太特殊。
这是依靠断崖建造的一座城,高度过地平线百丈,且面前是铜州大峡谷,长度近百里,阔度近三十丈,深达五十丈,峡谷底龙江支脉激流汹涌,乱石嶙峋,根本无法行船。
夏国在铜崖关内设置了六万守军,另设三十万大军集结在峡谷内线严阵以待。
是的,铜崖关总数只有三十六万大军,那么另外四十万去了哪里呢?很简单,两个安排,拱卫都城夏都和迎击其他诸侯。
除了铜崖关本身地域限制,容纳不了太多之外,张仪的设计也很明确,大军不可能放在一个地点,否则一战失利很可能满盘皆输。
别忘了,滇、楚、辰、晋四国联军也在三面开花攻打夏国西部,总不能顾此失彼。
至于夏都那些才更有深意。
二十万大军设置在夏都,与铜崖遥相呼应。一旦秦国选择绕道,就来个夹击,而一旦铜崖失利,不但可以选择驰援还能选择固守。与此同时,他这个做法还有两层意思。
第一,他要为自己留下一股力量,不能因为夏国的失败失去本钱。
第二,他始终对秦国和渔州有所防范?除了从不相信秦国只有四十万兵马外,也对江凡在皇庭一战表现出来的诡异调兵能力非常忌惮?要知道,战争截止现在,皇庭三卫、镇北军、旱魃军还都没有露面,他绝不希望如上次一样神兵天降,万一降在夏都,那就疯了。
而三十六万大军,在铜崖这个特殊地点施展,已经算是撑死了,再多真没必要。
摆在秦军面前的问题很糟。铜崖关本身火炮打不着,强弩够不到,就算热气球也无法挥作用,因为城在断崖中央,只要在崖顶上半部分设置强弩,热气球根本无法降低高度准确投掷。
那么绕过去呢?先是百里路要走,然后向西得经过藏谷地区,也就是藏谷关所在,这一带可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地貌,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向东则有陵江拦路,在秦国水师不能穿越夏北水道的情况下,也不现实。就算能绕过去,也会造成兵家最大忌讳——绕城不攻,腹背受敌。
其实,峡谷原本有十来座桥梁,有天然的,也有人工搭建。不过夏国为这一战,早已尽数拆除。
除非秦军就此罢战,否则必须强行渡过峡谷。方法上,填平一段不可取,一旦填土石,水脉溢出,出口必然奔向低洼处,正是秦军方向。同时水漫地区尚有无数平民百姓女帝打着正义大旗,这法子肯定不能用。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抢岸搭桥。这就要和对面的夏军展开对岸阵地争夺战。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国的火器才能挥抢滩作用,而一旦开始渡峡,依然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夏国也终于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为了这一战,几乎赌上了倾国之力,各种阵道战器海量运达用于对抗骊山战器。
其中还有人所不知的秘密,张仪自泰岳请来了天人战器,并从武盟得到了更多炼气士打造的远程战器。
所以,尽管是高起,也驻马铜州峡谷畔,久久没有动进攻。
江凡知道,高起并不着急。稳扎稳打拿下夏国近七成江山,背后的钱粮募集和输送都不成问题,这便是初期求稳带来的最佳效果。
不急归不急,这一仗必须要打,这是进攻夏都的最后一道屏障,翻越之后,一马平川。
事实上,依照高起这个人屠的想法,计划利用所有热气球抛洒魔油,尽数烧光。
但这个提议早在出兵之前就被女帝否决,自灵猴一战火焚大江之后,她作出决定,除对异族之外,惟有攻城战可以用震天雷和魔油,但大规模兵团作战,决不能使用,否则有伤天和,更有背人道,说到底,这都是华族子民,而她明白,决不能失了民心。
所以只有强攻一途,毕竟大军对垒,一旦前方出现颓败之势,后面基本上就会溃逃,伤亡还是最小。
“为此一战,墨家和公输家打造了三百架特制绞索桥车,专司大跨度搭建桥梁之用,不过,必须要抢占对岸阵地,才能让大军过峡谷。”
江凡站在高起身边说道。
“一日夜。”
高起这四个字江凡明白,先锋部队要在过桥后,坚守一日一夜,才能让大军尽数渡过。当然,实战中未必要全部过去。
整体战术很简单,骊山火器轰炸,清理出对岸一部分空间,随后先头部队楔入,保护渡口并清理空间,才能让大军不断渡过并压上去。
“考验秦军战力的时候来了。”
江凡深吸口气。
高起点点头:“本帅设置三十位勇将作为先锋官,每支队伍两千精兵,皆为军中强者,配以骊山战器,负责十座桥。”
江凡暗中叹气,刚才他已见过,蒙田那边,八熊都赫然在列。可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去替换,八熊不会同意,自己也不能分远近亲疏。
最终他也只能重重拍拍八熊每一个人的肩膀,说了句,活着回来娶媳妇。
熊老大神色激动,却越结巴。
——俺,俺们,俺们要战死沙场……的,的话,王爷莫莫……莫悲,俺,俺们高兴得咧……
江凡眼眶酸,却只能投以鼓励的眼神,转过头快步离去。
“桥车还要十五日左右运达,这段时间,大帅好好想想,毕竟压过去还要打赢外围大军,对面可也算是背山一战,一定非常凶残。而且关键还得拿下那座奇葩之城。”
高起只是淡淡道:“本帅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兵败如山倒。”
江凡拍拍手:“大帅有此自信,大秦幸甚。”
“这不是决战,却胜似决战。”陆轻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凡回头一看,只见陆轻侯再度坐上了轮椅,手摇羽扇,气定神闲,显然心态已经恢复。
江凡微微一笑:“军师气色不错。”
陆轻侯微微拱手:“心通了,气就定了。还要多谢王爷。不过,此间战事还要麻烦王爷一下,让他们心不通,气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