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当个白眼狼吧。”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丁一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故意把门用力地关上,窗子都在震动。
从里面反锁住门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外面传来了刘丹敲门声,吵吵嚷嚷地让丁一开门。
丁一根本不理会,她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家。把自己带回来为数不多的衣服,又都放了回去,拉上皮箱拉链的瞬间,一大滴泪滴落在了上面。
但也只有那一滴了。整理好一切后,打开了门。刘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就看到了面若冰霜的丁一。
“我回去了,今年过年要出差,就不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丁一。”刘丹突然有些害怕,声音了都带了颤音。
“没什么意思。”一语双关,丁一觉得这样子,确实没什么意思。
哪怕最后走的时候,刘丹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丁岳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去拦她,丁一都不为所动。
每次回来都是这样,她真的累了。
丁一从家里出来,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直接到了陈烨的酒店。在房门口犹豫了好久,自己这么过来,很明显是和家里闹矛盾了。但陈烨这里,好像是自己此刻唯一的避难所。
思来想去,还是敲了门。
陈烨一开门,就看到裹成球一样的丁一。当时出门急,围巾帽子手套都凌乱地套在身上,没顾上打理就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声音黏黏糊糊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一样。陈烨猜测应该是刚刚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也不多问,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你来的刚好,我也想你了。”
进了陈烨的房间,刘丹电话一直打个不停,丁一没忍心拉黑,只是一次都没接过。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烨聊着天,但注意力仍是集中在不停亮起的手机上。
陈烨看出了她的走神,起先还不断地挑起话题,但看到丁一一直兴致缺缺的样子,就决定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陈烨。”沙发上的丁一突然开了口。
“嗯?怎么了?”
丁一的眼神没有焦点,只是空洞地望着远处:“明天我们就回临城吧。”
“好。”
丁一感激地看着他,不对自己的过去好奇,尽可能地给自己留了最大的体面。都已经在看机票了,但是丁一的弟弟给她打来了电话。
弟弟的电话她一般都会接,因为害怕他一个人在外面会有什么事情。
“喂姐,你在哪啊,妈在家里闹得要跳楼,你要不先回来劝劝她。”
电话那边还传来了刘丹的哭喊声,以及丁岳的声音:“你姐现在也在气头上,你别给她再添乱了”
后面具体又说了什么听不太真切,只听得混乱一片。丁一让弟弟不要着急,她马上回去。
“我先回去了,东西就放在这里。”
陈烨还没来得及说话,丁一拉开门就走了。她是直接跑回去的,一刻也等不了。在路上周边的场景在倒退着,丁一的记忆也在倒退着,她仿佛把过去和刘丹相处的画面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在家门口的时候,猛然剎住了车。缓缓后退几步,往楼顶望了望。还好没看到刘丹的身影,起码还不到最坏的时刻,这才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进了屋内果然一片混乱,丁鑫和丁岳正抱着不断挣扎的刘丹,哭喊声以及丁岳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
那一刻丁一最先浮现在自己脑袋里的,不是别的,而是对弟弟的心疼。她从初中之后就到了外地读书,也就是除了寒暑假,和这个家庭接触的时间几乎没有。但弟弟不一样,因为生病,他一直待在父母的身边。
也就是这十七年来,丁鑫几乎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这阴影之下。现在的他,内心是什么样的,也和自己一样,是一片废墟吗?
只可惜来不及多想,就得投入到面前的场景里去了。
“妈。”近乎是嘶吼的声音,丁一企图用更大的声音,来压制住此刻的刘丹。
“一一。”刘丹看到丁一后,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来不及起身,爬着去找她,“你总算回来了。”
眼前的一幕让丁一内心震惊不已,她没想到自己突然地离开会让刘丹受这么大的刺激。她赶紧扶起她来:“妈,你这是干嘛。”
刘丹见到丁一后,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知道一个劲地流泪。犹豫了好久,丁一还是选择去抱住了刘丹。母女俩自丁一上初中后,就再也没有拥抱过。
刘丹过去对于丁一的学习管得很严格,几乎不给她私人空间。但对于丁一提出的需求,尽可能地都会满足。因此丁一对刘丹的感情,非常的复杂,是一种阴暗混杂着怜惜的爱。
过去不管刘丹怎么生气,也都只是在家里发发脾气,却从没闹出像今天这样大的阵仗。
等刘丹渐渐平静下来了,丁岳才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你妈更年期到了。”
更年期一大特点,就是易怒。多发于女性,由于身体受激素的影响,会有一系列的变化。
算算年纪,刘丹刚好处于这个阶段。今天这一系列的举动,也算是有了解释。丁一有些责怪自己,没早发现母亲的变化。
陈烨一直等到晚上,才等来了丁一的电话。电话里丁一和他说,自己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先回临城。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父母想让我多留一段时间。”
陈烨知道她没说实话,丁一始终对他保有不少的秘密。他也好奇过,但还是选择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