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沈辞柔期待的眼神,无忧想把刚才提到教坊的舌头咬下来。他稍作迟疑,做出些略显忧伤的神色,眉头轻轻皱起,还是摇摇头“最好不要。教坊里管得严,但可以寄信过去,信封上写无忧两个字就好。”
“看起来教坊里只有你一个人叫这个名儿。”沈辞柔一松手里拧了半天的袖角,“有什么寓意吗”
“没什么特别的。”无忧垂下眼帘,“只是我阿娘起的,希望我此生长乐无忧。”
沈辞柔微微一怔。
长乐无忧,愿望倒是好,可身在教坊,长安沉浮,又有几个人能长乐无忧。
她呼出一口气,再伸手去拉无忧的袖子时笑意一直飞到眼尾,眼瞳里亮晶晶的,活脱脱就是不知人间愁的活泼样子“别的我管不了,但你今晚跟着我,保证今夜无忧。”
无忧被那明朗至极的笑晃了晃神,思绪回笼时已经被沈辞柔拉着过了街,站在了一个临街的摊子前。
沈辞柔凑到摊主边上,熟门熟路“来两份乳糖真雪,一份多加些蜜红豆。”
摊主熟练地抄起一碗碎冰,一开边上的桶盖就犯了愁“娘子,这牛乳不够了,怕是做不了两碗。”
沈辞柔没想到还能遇见这种事,商量着问“那每份少加些牛乳行不行”
摊主想想,无奈地摇摇头“这恐怕不行。乳糖真雪要的就是这熬过的甜牛乳,少了一点就不是那个味道,我总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沈辞柔回头瞥了眼无忧,正想再商量商量,却听见无忧温和的声音“那就只要一份吧。”
“一份怎么分啊”沈辞柔看看无忧,愁得皱眉毛都不够,脸都要皱起来了,“这东西真的不好分。”
无忧看着沈辞柔这个皱脸的样子,使劲把笑吞了回去,刚想说自己不吃,就看见沈辞柔长长地出了口气,一脸沉痛地说“一份就一份,你吃吧。我不吃了”
无忧被沈辞柔这个舍己为人的言打得措手不及,还想补救,沈辞柔已经付了钱。
摊主熟练地往碎冰上加上各色果干、蜜红豆,还有刮完桶底以后满满的一大勺甜牛乳,捧着碗往边上的桌子上一放“二位慢用。”
沈辞柔还是一脸沉痛,在桌边上坐下,再不敢去看碗上缤纷的果干和粘稠的牛乳,嗅着熬制过的牛乳散出的腻人甜香,心里泪汪汪,面上还要表现得十分大度“你吃吧。这个特别好吃,看着可能有点腻,底下的碎冰和牛乳伴着吃起来就不腻了。要是还觉得太甜就吃上面的果干,多半是有点酸的”
讲着讲着沈辞柔心里已经哭出了瓢泼大雨,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只低下头盯着桌上的木纹。
无忧终于忍不住了,抬袖掩着半张脸笑笑,空出的手把碗往沈辞柔那边推了推“我不爱吃这种东西。”
“什么”沈辞柔惊了,这天下居然还有不爱吃乳糖真雪的人。她觉得需要确定一下,于是一连串地问,“真的吗你真的不爱吃是觉得太腻,还是干脆就不爱吃带冰的不是为了让给我才不吃的吧”
“真的。确实不爱吃。看着太甜,冰也有些太多了。”无忧有条不紊地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时顿了顿,还是撒了个小谎,“不爱吃而已,不是谦让。”
沈辞柔竭力克制住躁动的手“真的不吃”
“真的不吃。”
沈辞柔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击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碎冰塞进嘴里。夜间还是有些热,她和无忧扯了这么一会儿,底下的碎冰已经有些化了,混着粘稠的牛乳和微酸的果干,满口都是冰凉酸甜的味道,入腹后仿佛散了一夜的暑气。
“真的特别好吃,不爱吃可惜了。”沈辞柔搅着乳糖真雪,混匀后又舀起一勺。
沈辞柔吃得开心,无忧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一勺勺吃冰的女孩,习惯性地抬手支着下颌。他从没尝过沈辞柔口中仿佛绝世美味的乳糖真雪,但也不觉可惜,反而觉得看沈辞柔吃这碗碎冰比自己吃着更有趣。
看着看着,乳糖真雪被沈辞柔一勺勺吃下去一半。她觉得这么晾着无忧不太好,舔掉嘴唇上沾到的牛乳,从袖中摸出点东西“张嘴”
无忧刚看到沈辞柔舔去唇上牛乳,不知为何心神一乱,乍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地松了齿关。
下一瞬一个小小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在他口中炸出极其刺激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乳糖真雪好像是宋朝的东西,唐人食冰还是蛮奢侈的,大概不太可能随便买到。以及七夕并不可能不宵禁,不宵禁的应该是上元。
但是架空嘛,我说了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