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睫很长,像两把小羽扇一样垂在白皙的脸上,看着可怜巴巴的。
裴野望冷眼看着,直到现在才感觉到这个人像个才出校园的年轻人。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不过晏医生能‘意外’发现老陈肚子里的虫子,还能想到用卵鞘给他们修复伤口,是个人才,我们也很需要像晏医生这样的人才。毕竟只要能达到这种惊人的疗效,过程和手段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晏绥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下意识地捏紧右手指腹,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皮肉骨血下的那把手术刀已经不再发热了。
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指,将搭在桌面上的右手收回藏在桌下,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
同时,他开口说:“我要求把昨晚四台手术的提成和工资预支给我。”
裴野望没想到他会突然把话题拐到这里,不由一顿。
晏绥却误会了他的沉默,眼睛一瞪,一下坐直:“等等,再怎么说我也付出了劳动,你们不会赖账吧?”
裴野望失笑,当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叮咚一声,收款短信在晏绥的手机屏幕上亮起。
晏绥瞥了一眼,登时瞪大了眼睛。
个十百千万……
十一万多!
裴野望晃了晃手机,“你的预支工资再加上他们四个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手术费,够了吗?”
有点亏,毕竟他从虫子兄身上切除下来的材料全都飞了。
但单纯作为手术费和工资,这还是很够意思的。
晏绥矜持地收拾好吃完的餐盒,笑得眉眼弯弯:“多谢裴大,我这就笑纳了。”
他的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直接挂断电话。
在晏绥提着餐盒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裴野望一偏头:“我们特处局可以提供员工宿舍。”
晏绥闻言眉头一挑,正准备迈出房门的脚步猛地一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极近。
裴野望垂下眼眸,望着晏绥凑得极近的俊秀面容,面色平静无波。
晏绥声音放低,凑到裴野望耳边轻声说:“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二十四小时贴身?”
丢下这一句话,晏绥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
裴野望目送着晏绥离开,轻呵一声。
还以为爪子缩起来了,原来还尖利得很。
他注视着晏绥的背影,直到晏绥彻底消失在电梯内,才神色淡淡地低头摁灭手机。
屏幕熄灭的前一秒,那颗带着狭长刀口的深紫色卵鞘照片在裴野望的视网膜里一闪而过。
黑屏反射着光,倒映出裴野望黑沉的眼眸。
……
晏绥租住的地方和人民医院旧院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他转了两趟地铁,才将将在下午四点左右赶回自己租的小房子。
走上楼梯,没想到房东带着一个短发年轻女孩站在他门口,钥匙已经插进锁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