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张唇,徐从心鲁莽地磕上去才发觉,疑惑中睁开半边眼,他正低眸凝视她。睫毛挺长的,要近距离观看才能收获这个秘密,而颤抖的睫毛也出卖了他,他不是无动于衷,浑身硬邦邦的反应好像都在接纳她。徐从心吻够了,喘息着退开,他原本撑在两侧的手臂勾到背后,握住她柔软的腰。
再一个安静的吻,他率先闭眼,鼻尖碾过她的脸颊。徐从心扶在他怀里,后退的脑袋不时被压回来,跟他重重挤在一起。
是夜,徐从心还是在沙发上睡的。
她睡觉极度畏光,丁点阳光打进来都像白炽灯一样有效,穿透她没什么防御作用的眼皮。窗帘被风掀动,好像被另一个世界揭开一角。她翻了个身,缓缓睁眼,魏斯捷就盘腿坐在沙发边,佝腰操作笔电。
大清早不知何时洗了澡,发梢湿着,他看起来不太温柔,可能因为唇线总紧紧抿住。他回身把滑落的被子扯上来,发现了直勾勾盯梢的她。
徐从心坐起来:“我得去上班了。”她从扶手拎起咸菜一样的旧衣服,有点嫌弃,随即问:“有白色的衬衫吗?借我一件。”
衣橱在床边,徐从心得令,亲自上前挑了挑。好在他的衣服长得简单,她不费劲地找到合适的款式,衣摆长了些,翻折几下掖进下装。
魏斯捷送她到书房,同她分别。进休息室以后,她掏出翘班一夜的手机,直接关机锁进储物柜。
通班下班,再跑去片玉,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坐车要刷卡,徐从心开了手机。消息与未接果然争先恐后涌出,屏幕卡了会儿,她翻名字,有窦经纬的,有贺耿佳的,没有梁维的。事实证明,通过存在感证明自己的重要性,是非常愚蠢的。
露营地那边的热闹已经过去,贺耿佳的消息显得有些搞笑——她不知从哪里知道的,徐从心单独跟梁维碰过面,还在郊区这样叫人多想的地点,故而质问徐从心:“你搞什么名堂”,后面紧接着醒悟过来的致歉,徐从心草草翻过。
片玉也正热闹,是客潮增多的点。
徐从心添了麻烦,自觉加入店员队伍。头发在脑袋后面绕几圈扎上,她帮忙做收桌上菜这样简单的事情,昨日插的花束摆在吧台两头,她路过时信手转角度,找灯下最好的效果。
尹丽君碰碰她的肩:“去坐着休息。”
徐从心哼笑一声:“还是别打扰你的生意了。”
“今天说话这么端?”尹丽君看出她心情不错,随了她去:“反正吧台那个座是留给你的,累了别客气。”
徐从心没聊完就被客人唤去开酒,这边喝特调的人多,但特地来吃饭的也不少,有配酒需求。她工具没带在身上,只得回吧台翻找,出来时跟魏斯捷打上照面,匆匆抿个笑。
他事情也不少,到后厨上完今天的货,尹丽君取回门外的字板,塞了只笔给魏斯捷,叫他把新品宣传画上去。徐从心不时回头,看埋头苦画的魏斯捷,身影半掩在吧台成排的客人间,旁边几位女客人看起来是尹丽君朋友,伸手跟魏斯捷指指点点。
魏斯捷如有所感,捏着笔身,往身后投了一瞥,撞见伫立在光影里的徐从心有些愣,也弯唇笑了下。
徐从心没有等他,跟后厨小弟打声招呼,悄悄离开,强行在陈红玉那儿凑活了几天。租房条款是房东给的,规矩也是跟房东一起立的,可惜房东并不能像班主任那样管理房客,徐从心知晓这一点,打过通知后,没指望对方采取除安慰外的有效行动,搬出来只是给自己寻个安宁。
不久便是个良辰吉日,贺耿佳跟梁维的订婚宴在那天。宴席总共两桌,没有摆台装饰什么的,只邀请亲近的家人朋友,大家吃饭聊天。
订婚宴她去了。刚进酒店电梯,遇见刘念雅靠在角落,打量她:“头发短了。”
“嗯,”徐从心到旁边站定,任由刘念雅捏她的发尾,“吹头发太麻烦,实在受不了了。”
“你一个人?”趁梯门未关,刘念雅朝外眺了眼。
徐从心望着二人倒影,冲她笑:“什么意思。”
“据佳佳透露,你最近有情况,”刘念雅手指抵了抵太阳穴,“叫什么来着……窦经纬,你们在店里提过。”
“我跟他没关系。”
徐从心先步出电梯:“来吧,你要想见他,马上就能达成愿望。”
朋友一桌,亲戚一桌,梁维跟贺耿佳身边交集紧的亲戚确实不多了,很简单的仪式,走个过场。
徐从心跟两方父母打了招呼,坐去隔壁桌。几位老人模模糊糊地跟她点头,多半是记不得了,上回见是什么时候?毕业吧,那时候就是他们两家人的事,她没必要对着几位长辈犯相思病。
徐从心坐来刘念雅右手边,刚把包塞到背后,旁边空位也扔了个包进来,她抬头,对上张不认得的脸。对方笑:“我们几个都是梁维朋友,想着坐一起,人一会儿就来了。美女别介意。”
徐从心点点头,冷漠地啜茶,没几分钟,窦经纬果然过来了。
“嗨。”窦经纬的笑带着调侃。算起来,徐从心做的太过明显了,贺耿佳不知道其中曲折,他可清楚着。他既惊叹于徐从心的胆量,又唏嘘这人的郁结程度,这么一遭抽筋扒骨,想必是炼成金刚不坏之心,至少表面看,要是这样。
他用茶杯稍稍敬她:“我们的任务,我完成的不错。”
徐从心瞟他,淡淡比个大拇指。
刘念雅在她肩后露笑,意图加入对话,窦经纬颧骨抬高,挑眉:“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