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陛下的眼睛,他们的陛下连一声交代都没有,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哪里还有从前杀伐果决的帝王形象。
那日,南宫璃在凤瑾从内大发雷霆,将凤瑾宫内的宫人全数处死,然后抱着南宫慕予的尸体哭了好久好久。
南宫璃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尸体上的殷红,那烫伤那么醒目,他知道,这片殷红永远都不会消失了,“对不起皇叔,小璃子没有照顾好你,这么久都没来看你,才会让那宫女把热水洒在你身上,你一定很疼对不对?”
南宫璃一边抱着他,一边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想到皇叔的躯体被如此折辱,他恨不得将那宫女碎尸万段。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南宫凌赋像一只老鼠一样,被扔在能拧出水的褥子上,刺骨的寒凉和疼懂并没有屈服他的意志。
南宫璃身穿一身锦衣华服,高高在上的看着那肮脏的人,久久嗤笑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身边暗卫弯着腰,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顺承的回答道:“是,酷刑都用遍了,他还是不肯张嘴。”
南宫凌赋听到了牢房外熟悉的声音,这已经是这个月底第四次了,南宫凌赋艰难的坐起身,身上撕裂的伤口疼的他咬紧牙根。
金属链子哗啦啦的清脆碰撞声将南宫璃的视线拉了回来,“醒了?”
南宫凌赋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南宫璃并没有放在眼里,他随意的玩弄着地牢的铁锁,态度轻佻的说道:“你若说出当年的实情,朕便放你自由,如何?”
南宫凌赋冷哼,“自由?我这副身子,一个废人罢了,有了自由又有何用?”
“那你所求是什么?说出来,看看朕能不能满足你?”南宫璃循循善诱道。
“我要见南宫慕予!”
视线若是能杀人的话,南宫凌赋大概已经死了千百回,宫里人谁不知道宸王殿下是陛下的禁忌,偏偏这个人不怕死,暗卫在心中默默的为了上了一炷香。
听到南宫慕予的名字,帝王大怒,拂袖离去。
皇帝离开地牢后,下令将宸王于六年前就已经离世的消息传给地牢里的那位。
南宫凌赋六年不曾与外界接触,当他听到南宫慕予于六年前死于大火中后,整个人都疯癫了,而南宫璃也在没多久后,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那一夜他烧掉了他父王留下的所有遗物,更是抹掉了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他坐在宣庆殿内喝酒,一壶接着一壶。
夜晚,南宫璃坐在方慕予尸体的身边,轻轻的为他擦拭着身体,自从上次一名宫女不小心把热水洒在了他的身上后,照顾方慕予的事情都由他亲力亲为,他不敢在把自己的心尖尖交到他人的手里。
擦着擦着他便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到方慕予冰冷的尸体上,“皇叔,我做错事情了,你还会原谅我吗?”
“皇叔,小璃子知道错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
“我后悔了,我真的太想你了~”
南宫璃反复亲吻着他的嘴唇与肩颈,怎么都觉得不够,南宫璃修长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身体,将他的腰带一把挑开。
手下冰凉顺滑的触感令南宫璃情欲高涨,身下的人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可他却再不会给他一点回应。
到最后,冷血的帝王紧紧的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哭得如同五六岁的孩童。
皇帝的性情阴晴不定,身旁的宫人没有敢上前阻止皇帝的,从来雷打不动的皇帝,第一次缺席了早朝。
南宫璃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无视眼前的凌乱,只想再找来酒喝。
皇帝一连多日缺席早朝,一众大臣们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有大臣前去劝谏皇帝朝政为重,却被怒火中烧的帝王抄了家,自此在没有人敢去陛下身边劝谏。
皇帝身边亲信见势不妙,纷纷写信给身在京城之外的苏惑写信,希望他能回京劝一劝逐渐疯魔的皇帝陛下。
苏惑自从断了腿后就在江南深居简出,他是极其不愿再回到京城的,更不愿回到皇宫,因为那个人就是在那里葬身火海,而他深知这一切都出自南宫璃之手。
一个是他少时的挚友,一个是他心爱之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最好的朋友手中。
他无法面对这一切,以逃避便是六年。
南宫璃所做的荒唐事一件一件传入他的耳中,朝中大臣的亲笔信寄来了一封又一封,苏惑硬是拖到了年底才不得不返回京城。
苏惑推着轮椅,一点一点靠近熟悉的宫殿,还未推开门,便听到殿内传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帝王的怒吼。
苏惑缓缓推开门,不敢相信眼前两鬓斑白的人是南宫璃,他才二十几岁啊!
南宫璃此时倚靠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之上,脚边是数不清的空酒坛,那副颓废的样子,令苏惑差点没认出来。
他像是没有看清来人,仍旧自顾自的喝酒,苏惑推着轮椅来到了他的身侧。
“他都已经不在了,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作给谁看?”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宫璃难得的抬起了头,“阿惑,我错了,大错特错,那时你们都劝我珍惜他,可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南宫凌赋自-杀前亲口交代,我父母的死与他没有关系,而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
南宫璃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他的亲生父亲曾经对他的皇叔图谋不轨,甚至对他下药用强,而他的母妃亲眼目睹了一切后,为了保护她的师弟,失手杀死了她的丈夫,自己也于两年后自责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