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待小鹿回答,贺昀之抬起头直视他,又近似于逼问地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小鹿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下意识地低下头又望向别处,“我,我……”他结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倒是红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说这句话时,是平淡毫无情绪的声线,却瞬间令他背脊都微微缩起来。
他好像能听出些什么,却又无法马上理清。
一时只喃喃着问:“你、你不高兴吗?为什么……”
贺昀之体会着他软弱的语调,莞尔笑了笑,“为什么?”
小鹿渐渐感觉到了一种被看穿的窘迫,随之而来的是无地自容的羞愧和狼狈。
…………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直到次日才有所停歇。
这日安娜小姐意外地前来作客。
他在楼上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已定了时间重回葡萄园生活。
实在不应该去肖想贺先生,更不该因一时的欢欣将那些隐秘的心思表露在外。
虽然对方没有直接表现出反感,但他却能感觉得到。
那熟悉的、无法表述的距离感,以及掺杂着的意味不明的冷嘲。
衣物收拾得差不多时,下楼去给两人添茶,还切了水果拼盘和一份自己做的蛋糕端出去招待安娜小姐。
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安娜小姐抱怨蛋糕味道苦,贺昀之说着可能是无糖巧克力酱的缘故。
小鹿站在角落的位置,没有立即离开。
他听着他们谈论各自的生活。
安娜小姐是一名旅游杂志摄影师,前阵子去了趟“喜马拉雅山脉环抱着的隐世小镇班迪普尔”。
她神采飞扬地形容着那里“可真是来自云端的小镇啊,八百年的历史和人文,静谧到能让人真正感知什么叫‘岁月静好’”,“拍了些照片,但都舍不得用后期修,生怕调不好反倒破坏了原有的光影”。
贺昀之则和她聊起自己去往云南的见闻,挑选了哪些花木种子,预备择期栽种,将庄园打造成如何的花海。
他们没有卿卿我我,但小鹿摸了摸心口,感觉那里依旧无法控制地泛起酸涩。
二人又喝了一会儿茶,说说笑笑地起身打算出门。
临走前,安娜小姐却忽的冲着厨房方向和小鹿打了个甜蜜的招呼:“谢谢你喔,哈尼~”
“……”
“我们要走了呢,拜拜。”
小鹿有点意外,一时没有回应她。
过了会儿,他才露出头。
眼前是他们离去的背影。
小鹿默默收拾了桌上的残局。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酸涩的心事中,再也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