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碗眼睛有些潮湿,她没哭,心里却憋着酸涩,涨涨的,像是要退潮。
她不肯上前,扯着嗓子喊:
“爸,你别管这个狐狸精了!我妈要死了!我弟也要被流掉了!”
说完,她才哭了起来。
碎碗哭哭啼啼的走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哭了之后怎么也止不住。
她爸慌慌张张的过来,拉她的手,带着威逼的问,“你说什么!?”
碎碗害怕,不敢说谎了。
“我妈快要生了。”她小声的说。
老严拉着她回去的时候,屋里正好传出一声声惨烈的哭声,进屋,碎碗就看见她妈躺在床上,手揪着她哥的胳膊,掐进了肉里。
她哥的胳膊在流血。
这也是他头一次哭得这么狠。
她妈脸色白,满头大汗的说,“接,接生婆……”
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已经疼得开不了口了。
神志模糊的掐着她最爱的儿子。
严鹏挣脱不开,只好一边哭一边骂隔壁的母子二人。
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是个女孩。
严鹏的胳膊被掐得青红交加,抬都抬不起来。
老严拉着碎碗到角落里,悄声的说:
“哄着妹妹点,别让她哭了,你戎姨刚失去孩子,听着声音难受。”
他说话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姑娘他心里难受呢。
碎碗不高兴,偷偷朝隔壁翻白眼。
事后,她妈已经醒了,她把这事告诉了她妈,她妈听了就哭,“老严这个死鬼。”
然后瞪碎碗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就不知道为我说句话呢?”
她无可奈何她的丈夫,便把过错怪到女儿身上。
这个秋天,桂花白白的开了,她们也没有酿酒,也没有做桂花糕。
严鹏一脚踩在凳子上,叉腰,眼神凶戾:
“破碗!我要去打你三哥了,你要不要来帮他?”
仿佛只要碎碗说要帮商系舟,他第一个就打碎碗。
碎碗摇头,言辞固执,“他不是我三哥,我不去!”
明明声音稚嫩的不得了,语气却是这样严肃。
她的回答讨到了严鹏的欢心。
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算你有良心!”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过碎碗,用命令的语气说:
“那你就过来给我们摇旗助阵!”
他一向爱拉帮结派。
人越多,他底气越足。
碎碗还是摇头,“我要在家照顾妹妹。”
严鹏上来揪她辫子,狠狠用力往下拽,“你还是想帮你那个三哥。”他笃定地说。
不管怎么否认,她都没办法否认这件事没出之前,她和三哥最要好了。
而这件事之后,他们也只是没有再说话见面而已。
不见得关系变差。
似乎碎碗不过去,她就永远是一个站那边的叛徒,不值得信任一样。
碎碗不得已:“我跟你们一块过去。”
下午,她偷偷跟着她哥去了安福胡同深处,而严鹏的小弟负责将商系舟带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