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光一出院子门,也没走远,脚步一转,去瞭隔壁,拍瞭拍木门,半天也没人理,老头儿眉头一皱,一巴掌就把门推开瞭。
许同舟眉心一跳,想起瞭周与卿。
程颐带著许同舟和颜司明在门外站著,虽然不知道李钦光和隔壁这个小姑娘有什麽关系,但未经人允许,还是不要贸然进别人傢得好。
颜司明往许同舟旁边挪瞭挪,小声问:“这位老师认识隔壁小姐姐?”
许同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傢都一头雾水呢。
三个人站在门口嘀嘀咕咕,见李钦光半天也不出来,屋裡也没声,正踌躇著要不要进去看看,突然就听见那两层的小房子裡爆出一声叫喊,中气十足,“臭丫头,手机也不接,敲门也不开,跟我玩失联呢,是不是要翻天?!”
然后一道女声立马接上,“诶,臭老头,您怎麽跑来瞭……诶,别揪我耳朵,撒手!”
于是三个人就站在门口,看见那女孩披散著头发,趿著一双棉拖鞋从屋裡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唤著“臭老头,臭老头”。
一代大厨李钦光手裡举著个拖鞋板就那样追瞭出来。
三人登时呆愣。
“停!”
周与卿一转头就看见瞭站在门口的三个人,其中以个子高,长相又尤其出衆的许同舟为首。她脚下一顿,随即就对著李钦光叫瞭停。
指瞭指门口的三个人,又指瞭指李钦光,“您带过来的?”
李钦光把手裡的拖鞋板一扔,拉著周与卿蹭到他们面前,“这是程颐程老师,还有两个小帅哥。”然后拍瞭拍周与卿的肩膀,“这是我徒弟周与卿。”
许同舟和颜司明还不觉有什麽特别,就冲著周与卿笑笑,但程颐看向周与卿的目光立马就不一样瞭,带著一种难以置信和隐秘的欣赏。
当然出乎意料,四年前一个叫周与卿的厨师,以一组还原108道古法花馔的花宴一举斩获“中华金厨奖”。那组花宴之精美,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当年的微博上转发都快转疯瞭。
他一直想见识一下这个能做出这组花宴的厨师,可她为人实在低调得可以,以至于当年网上对她也有很多猜测,却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程颐如今见著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四年前能有多大呢,最大也不过二十出头瞭,想来真的是天纵英才,未来不可限量。
“我真的从来没想到她这麽年轻。”程颐笑眯眯道。
“还不打个招呼,臭丫头不懂事。”李钦光一巴掌把周与卿拍得晃瞭两下,差点往前扑瞭出去。
周与卿暗地裡对自傢师父翻瞭个白眼,然后一转脸挂上瞭笑,看著乖巧漂亮讨人喜欢,对著程颐弯瞭弯腰,“程老师好,两位好,我是周与卿。”
“你好你好……那咱们过去吧,去隔壁坐坐。”
李钦光和程颐两个人走在前面,颜司明兴奋地缠在周与卿身边问东问西,姐姐姐姐叫个不停,一副恨不得把人傢老底都挖出来的气势。
周与卿对他的过分热情爱答不理,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可却始终走在颜司明身侧,没有半分远离,实在是叽叽喳喳地闹人瞭,便转头恶狠狠瞪上两眼。
隻有许同舟,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看著周与卿的后脑勺,想起刚刚她翻的那个白眼,实在是,逗得他想笑。
每次见到她,她都能给他惊喜。跟李钦光斗嘴的模样,下巴微微扬起,傲娇又透著俏皮,言语裡虽然叫著“臭老头”,可那股子亲昵劲和微不可察的撒娇,听得他耳根直发软。
——
李钦光带瞭一麻袋的食材,整的就跟饥荒救援一样。
拉著周与卿过来之后,直接把东西扔给她处理,然后撒著欢跑去跟孙庭禾还有程颐打起瞭炸金花,三个岁数加起来得有一百七八十岁的中老年油腻男混在一起,炸得一声比一声高。
周与卿满脸不乐意,蹲在角落裡翻瞭翻那麻袋,居然还在裡面翻出瞭两坛竹叶青。
这老头被师母管得严,平日裡难得能喝上两口,这会儿也不知是吃瞭什麽熊心豹子胆,竟偷偷摸摸带瞭两坛竹叶青,看著这态势,晚上是不喝个痛快不肯罢休瞭。
周与卿把竹叶青酒坛子的封口掰开嗅瞭嗅,顿时脸就青瞭。
她埋在自傢大树底下很久的竹叶青,她自己一直都舍不得喝的酒,就这样被这不要脸的老头儿挖出来瞭。
心头大恸,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那个痛啊,龇著牙瞪著李钦光,跟头愤怒的小狮子一样。
两颊气得通红,就像春日裡熟透的草莓,缀著春光无限,哪怕是生气,也是那般好看。
颜司明在太阳底下一个劲地劈著柴,许同舟把屋裡收拾一通,一出来就看见周与卿那奶凶奶凶的模样,最后破罐子破摔瞭,两手一撒,就坐在地上,一点顾忌都没有。
他站在门口笑瞭许久,最后默默走到周与卿身边蹲下。
“怎麽瞭?”
周与卿看瞭他一眼,继续望天。
许同舟从侧面看过去,对著阳光,能清晰地看见周与卿长长的睫毛和微翘的鼻子,他低头想瞭想,“需要帮忙吗?”他又出声,伸手指瞭指地上散乱的一大麻袋食材。
周与卿抽瞭抽嘴角,拍拍屁股起身,声音轻微,嘟嘟囔囔,“谁要给那个臭老头做饭吃。”
樱唇微噘,一开一合也不知道抱怨著什麽事,小模样嘴硬傲娇得很,可动作上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那麻袋搂瞭起来,一样一样从裡面拿出来摆开。
“喏,这个给你,择成一小截一小截那样。”周与卿递给许同舟一把菜,说著还上手择瞭一根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