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静可不敢说出自己不想成婚,就想呆在家里折腾生意这样的话。
这思想实在是太超前了,对于方氏这样比较传统的女子,怕是很难接受。
林晓静眸子多了一丝幽光,心中不住叹气,脑子飞速思考,想着怎么说,能打消方氏要给自己相看的想法。
方氏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林晓静,似乎眼里有些忧愁。
“娘!这件事,这两年不用提了。”林晓静握住方氏的手,轻抿了一下嘴唇,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影子,“我如今还小呢。人家富贵家,女儿留到十七岁的也有。难不成您着急把我嫁出去?”
“怎么会!”方氏着急摇头,否定了这句话,“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舍得你这么早离开我!只是怕年纪大了,不好找。”
“只要弟弟出息,三年后说不定都能考中举人了。举人的姐姐怎么可能还不好找!到时候,我们还有万贯家财,谁也欺负不得我去。”
听到方氏并不想把自己这么早嫁出去,林晓静瞬间眼睛一亮,开始了絮絮叨叨,想要把方氏脑袋里把她嫁出去的想法清除干净,“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招赘呢。”
“说的也是,若是晓初能有出息,将来想看的人家,肯定比现在看的好。”方氏满脸认真地点头。
“没错,所以得多督促晓初读书,争取早点出人头地。不仅是我,就是咱们整个林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林晓静笑眯眯地说着。
方氏也赞同点头,“等他到了县学读书,说不定还能考举人。今日谭嬷嬷还说,要给他配个长随小厮……”
“没错,就该如此。过两日,我们就再去一趟牙行,给晓初寻个机灵点的书童。”林晓静趁热打铁,继续引导方氏说晓初读书的事情。
不知怎么地,说话的内容突然就从嫁人变成了要督促林晓初好好念书出人头地上。
但是方氏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只是叽里咕噜说个不停,全是关于林晓初读书的事,已然忘却了她今天来林晓静屋里的原因,忘记了什么才是正事。
如此一来,林晓静总算能松口气了,她才不要早早嫁了人,一辈子就这么无趣地给一个男人生儿育女。
不过,为姐姐扛下一切的晓初,只怕是之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京城。
靖安侯府。
院子里的迎春花开得很好,看起来被侍弄得很得当。亭子里摆着一副珍珑棋局,只不过棋子还没收,像是刚有人用过。
边上有三四个婢子围在一处,掩在刚冒了质押的灌木丛后,像是在嘀咕什么。
“听说世子爷又要出去了。”
“可不,侯爷可真狠心。”
谢今安从后面走出来,正好听到那几个婢女讲小话。他只微微蹙了眉,并不搭理她们,而是径直走到了亭子里,默默将棋子全部收进了棋盒。
“子修,你爹真让你回南边去?”另一少年郎从始至终跟在谢今安身侧,手持一把折扇,身穿白袍,眼角眉梢都是风流。
子修正是谢今安新取的表字。
“你也不嫌冷。”谢今安睨了一眼桓晟睿手里的扇子。
桓晟睿瘪了一下嘴,有些许尴尬地拿着扇子蹭了蹭自己的眉骨,转头将扇子收了起来,“你这人,真没意思!这扇子显得我多么风流倜傥,也就你会念叨。外头的姑娘不知道被我迷成什么样了。”
谢今安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将棋盒分别放在了两侧,然后将一盒往桓晟睿面前送了送。
桓晟睿瞬间明白了谢今安是要和自己下棋,赶紧坐下,只是嘴巴上不消停,还在继续说,“那几个婢女说的可是真的?你还要回南边?你都十六岁了,不该给你相看了吗?”
刚才那几个婢女,看到谢今安过来的时候,已经作鸟兽散了。
整个院子里仅仅只剩下了谢今安和桓晟睿。
桓晟睿与谢今安从小一块长大,桓晟睿的父亲是谢今安祖母的侄子,算是表亲,所以说话毫不顾忌。
谢今安落下第一颗子。
清脆的声音在棋盘上响了响。
桓晟睿赶紧跟了一颗子。
“我既然已经及冠,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谢今安淡淡地回答道,“总不能一直呆在家中,无所事事。”
桓晟睿瘪嘴,有些不悦,“那些狗屁东西就是蛮不讲理。分明你刚才在南边立了功,把那些倭寇打得落花流水,结果连个官都没得当,就赏赐了些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靖安侯府缺吗?
根本不缺!
“本来也没想过当什么官。”谢今安继续落子,“再说,回去之后,依然是海阔天空,总比束缚在这京城的好。”
桓晟睿哪里不懂谢今安的意思,只得幽幽叹口气,“所以长公主到现在都没给你相看?”
谢今安落子的手顿了顿,指尖按在棋盘上,轻轻一抬眼,“我本来也对这些相看没什么心思。”
桓晟睿比谢今安大上一岁。他母亲早早就开始给桓晟睿寻觅贵女了,自然很明白这一套东西。
他虽然还未定亲,但是他母亲已经悄悄和几家有来往了,大约再过半年,就可以定亲。
高门显贵,往往相看得也早。
这毕竟是联姻,里里外外都要说和。
“长公主也能同意?”桓晟睿张大嘴巴,“长公主对你的事情一向那么上心,指不定早就暗地里开始打听哪家姑娘比较好了。”
“成婚的事,我暂时没想法,或许过几年会好些。”谢今安睫毛微颤,手掌盖住棋盒,严丝合缝,“再说,我娘看上的那些,或许,也不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