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父道:“修筑河堤的银子少了三之一。”
这话一出,夏按察使足足吃了一惊。
便听岑父道:“这事要查,可这河堤却等不得,银子少了也得修。”
他作为这事的负责人,当机立断:“眼下首要是得查明这八万两银子的真伪,上报圣上,以求裁断。”
“依我看,还是得过称开箱,以保万无一失。”晋父在一旁提议道。
岑父点点头,向晋父拱手:“只是所需人力甚多,还是要劳烦晋大人。”
“岑大人不必客气。”
一个都指挥使一个布政使,岑晋二人讨论地火热,却不见夏检察使开口。
岑父回身:“检察一事,原本是夏大人的主场,因牵扯甚广,反而叫我越俎代庖了,还请夏大人多担待,派人盯着才是。”
夏父闻声,这才看向后头的车队。
“岑大人言重了。”夏父应着,人却像是如梦初醒,“这是自然。”
几位各司其局,协调好之后,便分派下去开始做。
裴朗宜懒散地坐在桥头,看一箱箱银子被抬下来,先过水称,再开箱验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八十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因着分派合理,检查的,搬运的,记账的,人多却并不杂乱,加之几位高官在此坐镇,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做手脚的余地。
裴朗宜看了一会儿,从一旁焦急踱步,隐有不安的夏检察使的身影上收回视线,在右耳处微不可闻地招了招手。
侍卫长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裴朗宜身侧的树下。
裴朗宜吩咐道:“着人盯着夏按察使。”
他往那边又看了一眼,那一溜的车队一字排开,望不到头,“另外去探一探,这一路银子经过了什么地界,住了什么地方,押送银子的有那些,以及柳贺良这人的底细,务必事无巨细。”
长乔领了命,裴朗宜却没叫去,眼神慢悠悠地在那热闹场面里打转,定到齐东来精明强干的身影上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长乔察觉出不对,问道:“主子可也要查一查此人?”
“查。”裴朗宜许可地点头,“察他亲眷几何,过往经历,近日行踪,与京中可有什么联系,另外,派人盯着他。”
这几乎是把人查了个底朝天。
长乔不明所以,不过主子的命令从不揣摩,应着:“是。”
“去吧。”裴朗宜摆摆手。
立于树下的人几息间没了影。
裴朗宜低头,颇长手指轻轻蹭过那鸟羽毽子顺滑又艳丽的毛发。
二十二
河边柳下,人头攒动。
不似市井嘈杂,着各色官服的人手分忙着不同的活计,穿兵服的齐力扛那装银子的箱子,着青的查验银锭的真伪,红衣的则负责记账,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忙。
日头高悬在头顶,裴朗宜眯着眼抬头瞧了一眼,折子带到了,有疑点的地方吩咐人去查了,事便算是开了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