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桃花眼微微挑着,眼中眸光叫人难测真假。
晋明琢语气半软不硬地说:“我要喊人了。”
瞧着她怂了下来,裴朗宜这才往后退了一路,拉开正常距离。
他撂了手,颇为遗憾地说:“像这样的话你跟我说过一次,就在刚刚。”
“你说无论你跟我做什么,都对年仅十六的自己太不公平了。”
他说这话时一反平时的懒散模样,叫落日在身上投射出一圈橘色的绒光。
晋明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我知道了。”她说。
裴朗宜又恢复了那副一贯轻慢的样子。春日风大,晚风将他的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晋明琢看向他,一向只是觉得这人嬉笑怒骂,表情丰富,如此瞧着,他似乎长得也不差。
而后,浑然不知自己长相被评判过的裴朗宜说:“差点忘了还有件事,下午时就要说给你,你却一直在装睡,所以现在说给你听好了。”
一晚上经历的情绪起伏太多,晋明琢这会儿有些提不起精神了,她随口问道:“什么事?”
“单夫子说,慎玉去赶考的期间,其他人要抽查课业。”
裴朗宜幸灾乐祸地开口,说得很慢,就等她的反应呢。
晋明琢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有比这消息更提神醒脑的了。
说起这位单夫子,那可是真是远近闻名。
他是岑慎玉的父亲——裴布政使请来教授课业的先生,为人十分严厉,在他的课上迟到早退,或是背不出书来,轻则罚抄,重则打手板。
偏偏其人满腹经纶,晋原城中的大半世家子弟,都跟着他读书。
晋明琢也是如此。
她父亲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有些骄纵,自己又狠不下心来管教,于是将人扔到了单夫子门下。
说回这位单夫子,虽严厉,却不古板,赞成女孩儿也该多读书。
但也导致了在打手板这方面,不论男女,一视同仁。
这段时日春闱将近,单夫子在学堂里忙着几位公子的科举,不免的有些疏漏了其他学生的课业,因而能叫晋明琢偷了这许久的懒
晋明琢从震惊中缓过来,嘴里吐出一串的“惨了惨了惨了”,然后颓废地将双臂搭在石栏上,有气无力地说:“完全没准备”
“那你呢?你准备了?”晋明琢睖了一眼裴朗宜。
“我要回京,太后祖母她老人家想我了。”裴朗宜颇有些幸灾乐祸,“算着日子,我兴许能同慎玉一起走。”
晋明琢想了一圈自己家里人,她娘还为了叫她好好读书,自己去了外祖家不带她呢。
她气恼地鼓鼓脸,烟云一样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发愁拿指头绕着披风上的系带。
片刻眼眸清澈又明亮地看向裴朗宜,瞧着无辜又可怜。
裴小王爷喉结一动,被她盯着不自在,嘴硬地问道:“你干什么?”
晋明琢能屈能伸,朝着裴朗宜双手合十:“我撞着头了,没法子参与抽查,求你帮我跟夫子请个假好吗?”
果然是为着这个。
“不可能。”裴朗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张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好好读书吧你。”
“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