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依旧在耳边劝说,凌苍闭上了双眼。
良久,沙嘎的声音几不可闻。
“回教。”
云沐依然立在窗边。
听着他述说经历的细节,一直不曾回头。
“为什么没刺下去。”沉默的听完一切,云沐淡漠的询问。
凌苍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寂静了许久。
“为什么回来,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
不外乎背负起一切罪名,揽过所有责罚。
运气好或许能拣一条命,终身为最下层的奴仆;运气不好会按最严的教规,受尽种种酷刑,钉在刑台上痛足七日七夜后死去。
教中的刑律之严,与位高者的享乐一般超常,人所共知。
云沐终于转过脸,黑眸幽深如夜。
他垂下眼,心中一片死寂的灰暗,木然的开口:“我的命是你的。”
没看见云沐是什么神色,只听得他冷冷的吩咐:“去刑堂领三十鞭,入死牢,等候教主发落。”
三十鞭。
皮开肉绽的剧痛渐渐麻木,死囚牢里沉沉的腐气扑鼻而来,他尽量伸直腿,静静的靠在石壁上。
不远处,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啃着潮腐的木角,霉烂的稻草下,数只蜘蛛从陈年脏污的血渍上忙忙碌碌的爬过。
四周不时传出拷打的惨号和愤怒的咆哮,种种怨怼骂声不绝,宛如诅咒徘徊在耳畔。
黑冷的囚室长满了青苔,无窗无烛,照不到天光,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度过最后一段时日。
狱卒也有些奇怪,少见如此静默的死囚,仿佛业已全然认命。
“凌苍。”一张熟悉的脸在栅边现出,天玑掩不住焦灼:“你怎么样。”
他想扯出笑,却仅是无力的弯了弯嘴角。
“还好,这点伤不算什么。”
嗒然一响,一匣上好的伤药抛在手边,犹带着体温。
“你别多想,先忍着点。我试试有没有办法帮你开脱。”
开脱?
怎么可能。
在教主蓄意打压之下,无异于天方夜谭,彼此心晓事情有多绝望。
“云沐会怎样。”
“你还问他?”天玑登时气结,直想狠狠的打醒他:“他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问,分明是打定主意丢卒保车,舍弃你来保全自己的地位。”
“是我罪有应得。”凌苍涩涩的接口:“他早警告过我不能失败。”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天玑恨恨的低咒:“别说求情,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沉默的听天玑抱怨。
“北朔准备把责任全推给你,以免波及到云沐。教主怕也有此意,杀了你就当是斩了云沐一只臂膀,既削了他的势力,又贬抑其地位,比直接对他下手好得多。”
“只怪我自己授人以柄。”
“为什么失手?我听说你差一线就成功了,就因为温宿国的公主?”天玑纳闷而不解:“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