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间几十人从院中隐在暗处的玉兰树下拔剑而起,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来。焰熙安眸子一沉,果然刚才看向院中时就觉得树下斑驳交织的黑影沉定得反常,他不慌不忙,想要继续运力化簪为钗,一并拿下。
出乎意料的是,地上的墨簪纹丝未动。
焰熙安心头微震,面上却不表。
他大伤未愈,没有力气了。
数柄长刃已近在眼前,剑尖与瞳孔共同缩成了一点,刀光剑气带来的烈风撕扯着他扬起的黑发。
他甚至没有闭眼,直凝那点尖锐的光,最后一刻脑子里还在想着应对之策,脚尖微移。
电光火石间”铛“的一声!
一把长剑稳稳挡在了他身前,近乎就要贴上他的脸。还未待他反应,那把剑剑穗忽而在空中飞舞而起,闪出弧度恰到好处的白光,扫得那些纷至沓来的狠厉刀剑往后退了几米。
长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穿到他面前,长剑落回他的手中。
他背影瘦削,还带点少年人的稚气,却站得极稳。
“……二公子?”
焰熙安是全然没有想到离川止会就这样冲出来护在他身前,毕竟几刻之前他还是那个听到脚步声会先躲起来的温怯公子。
离川止没回答他,先是对着面前的人叫了一声“母亲”。
杜斜双定定瞅着他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止儿是何时醒的?也没人来通报一声。”
“托母亲的福,今晨刚刚醒的。”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镇定,但焰熙安能听出来他想把每个字都咬清楚。
长剑轻悬在他的掌心发出浅浅亮光,杜斜双向下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你修出灵丹了?!”
离川止静静看着她。
“怎么可能?!”她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连行儿都……”
余下的话在她摸到离川止脉搏的瞬间,悉数堵在了口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喃喃道。
涪陵烨琅庭离氏与江津杜氏皆是修仙望族,几百年来孕育的灵丹绵延不绝,绝不是人间其他小门小派或是像南氏这样非门非派的平庸商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离川行乃离游峰和杜斜双所出,又自小养于烨琅庭天骄院,无论是先天资质还是后天资源都应该是一等一的,是南氏所出、又长居于幽僻院落的离川止不可比拟的。
可如今的结果却是离川行还在宵衣旰食地修炼,灵丹的影子都还未见到,离川止已经稳拥灵力,不声不响。
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都是个不争不抢、温吞柔寡、逆来顺受的性格,今夜公然站在她的对立面不说,还明晃晃地显露出了自己的修丹成效。
她怎能不恨?
“一个毫无修为的□□之子,凭什么?!”她不知在诘问谁。
“母亲,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尽遂人愿的。”离川止竟能面对她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