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谷语呆住,这手她认识,前不久它还给她喂过药。
只是,他的手腕上怎么没疤了。
她下意识扭过脸,视线结结实实地对上了6惊泽,他今日穿着一袭天丝棉白衣,衣襟处绣有金色的蔷薇花。
这一面猝不及防,加之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焉谷语免不得紧张了几分。她想,他现在是六皇子,得学这学那儿,哪儿有空跟踪她。肯定是巧合。
“虞狂写的琴谱最能温养人心。”6惊泽将手中的琴谱递给她,似笑非笑道:“你会弹么?”
焉谷语接过6惊泽手上的琴谱,如实道:“我不会。谢谢你帮我拿书。”
最后一排书架靠近窗户,今日外头日光正好,斜斜打在两人的衣裳上,映得四丛金丝蔷薇相互绽放,煞是好看。
许是日光太过耀眼,焉谷语慢慢收回视线,面颊不由自主地了烫。
少女落下眼帘的刹那,6惊泽眸光一暗,纵然外头日光再亮,落在他眼里也是阴霾一片。
“小焉儿……”谢开颜在几十个书架间乱转,一边转,一边喊着焉谷语的名字。
“谷语妹妹……”谢卓凡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焉谷语的身影。 然而书肆里人多,人声嘈杂,他们俩的叫喊几乎全被淹没了。
6惊泽不快地侧过脸,指尖飞弹出四颗腰带上的珍珠,精准地打在过道边的书架上。
随后,只听连续四声“嘭嘭嘭嘭”,过道里的书架倒了,正好拦在谢开颜和谢卓凡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呀,书架怎么倒了。”
“吓死人了,幸亏我没站在那儿。”
“老板,你们的书架倒了!”
……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书肆内更吵闹了。
“怎么回事?”焉谷语刚想转头去看,便听6惊泽急促地喊了一句“小心!”下一刻,她进了熟悉的怀抱。
“嘭”,隔壁的书架朝两人直直倒了下来,正好磕在最后一排书架上,“哗啦啦”,上头的书册悉数掉下,不间断地打在6惊泽身上。
事情来得突然,焉谷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晓得自己进了6惊泽的怀抱,而后有书册掉落的声音,还有书册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要他的心跳,“怦,怦,怦……”很是有力,有力地叫人心安。
等书落完了,6惊泽才用手撑着书架将它推回原位,他缓慢地放开手,细细看了她一番,“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焉谷语低头看向一地书籍,不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书架怎么会倒下来,难道又有人在做手脚?
有了上回落水的经历,她赶忙往旁看去,奈何并没看到辛逐己的身影。
没人?她不解地转过头,一看6惊泽便现他的脸划伤了。他如今是一张白玉无瑕的脸,稍微出现一点痕迹都会显得很惹眼。
那道红痕叫她心头极为不舒服。
“你的脸……划伤了。”说着,焉谷语小心翼翼地指了指6惊泽的左颊。
“哪儿?”6惊泽故作不解,无所谓地抬手去擦。
“哎,手脏,你别动。”焉谷语急忙拉住6惊泽的手,她解下腰间的帕子,柔声道:“我替你擦吧。”
为了配合焉谷语,6惊泽往下低了头。
他一靠近,呼吸近在咫尺,焉谷语当即觉得心跳快了几拍,她紧紧捏着帕子的一角,温柔地擦着他面上的划痕,忍不住问道:“你脸上带着易容皮怎么会受伤?”
6惊泽眨着眼,长睫扇动,他放轻呼吸,目光在焉谷语面上流连,“疼,轻点。”
“疼?”焉谷语像是现了什么天大的事,不敢置信地望着6惊泽。她记得,他以前不管受什么伤都不喊疼的。这一下兴许是有点疼,但跟以前斗奴场里的酷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还是说,他当了皇子之后娇贵了?
见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6惊泽继续往下低头,望着她的眼睛道:“这是新换的皮,不抗疼。”
“什么?”焉谷语诧异地瞪大双眸。
换皮……默默念着这两字,她倒吸一口冷气,想都不敢想那样的画面。怪不得,他手上的伤疤都不见了,原来是换了皮。
换皮一定很疼吧,是她光想想都觉得疼痛不已的东西。他那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顿时,她鼻尖一酸。 “那我轻点。”说罢,焉谷语万分小心地捏着帕子,轻轻巧巧地擦拭着那一点划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解开面纱,扬起脸,对着划伤的地方吹了吹。“还疼么?”
一下,一下,她吹得很是谨慎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
6惊泽按在书架上的手微微收力,眼底晦暗一片。少女气息如兰,吹在面上又热又痒,跟初见那会儿一样,他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也能感受到她真切的关心。
不是演戏。
“若是很疼的话,我陪你去看大夫。”焉谷语目不转睛地盯着6惊泽面上的伤,越看越觉得刺眼。
“不用,你再吹几次便好了。”余光瞥见赶来的四人,6惊泽立马冷了脸。这四人他都认识,而其中那两个男的,他是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了。
一群碍眼的东西。
“就吹几次能好么?”焉谷语将信将疑道,吹两下是没问题,反正他是为了救她受伤的,吹几十下都没问题。再者,她有事要求他,更要待他好了。“我觉得不成,还是去看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