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天晚上,冕良回家,赫然见远钧在座,欣喜若狂,这不是老天掉馅饼了吗?当然,他也不好把这欣喜表现的过于明显,那可太吓人了。
远钧在帮韩妈妈揉面,就是每天早上用于做刀削面和拉面的备用面。
韩妈妈每次都是晚上时间,揉好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面存在冰箱里的。这活儿平时冕良会帮妈妈做,可是最近太忙,就有点顾不上了。
不过,累了一天回到家里,看到眼前这样一幕,心里就会因一种特别的感动而变的分外柔软。尤其,远钧一边努力揉面一边招呼冕良回来了的时候,害得冕良想跑过去给她一个很大的拥抱。或是因为想做那个动作又不能率性而为,所以,他就怔怔地站在门口发起呆来。
“你干嘛呢?”韩妈妈捧着装泡菜的瓷盆问儿子,“杵这儿做啥?过去帮帮远钧啊。”
远钧不以为意嘻嘻哈哈的,“他心术不正。”
冕良吓一跳,他那点心思被看出来了?
听远钧接着鬼扯,“他一定琢磨着,我干活儿他该给我多少小费。”远钧对着冕良装认真,“不用给钱,我今天义务哈,少爷您放心!”
冕良松口气,回屋里换下他的西装,边走边哼哼唧唧,“小人之心啊小人之心。”
韩妈妈人太灵了,儿子一露面她就去院子里洗菜,洗半天没进来。
韩家的小屋里灯光昏黄,气氛安详,冕良和远钧在面案前同心合力地忙乎着,冕良心思活动,觉得这个时间应该可以拿来聊聊心事了。
咳嗽好几嗓子,装着很轻松,冕良用闲聊的语气问,“呃~~最近,那个,还有人介绍男朋友给你认识吗?”
远钧诧异,望望冕良,笑了,“你是想问我最近有没有在谈恋爱吧?没有诶,都没空。”
“那有~~有空会不会~~为这件事情尽点力?”
“有空的时候再说啊。”远钧把一块面往案板上拍拍,突然凑到冕良跟前,“我问你件事情行不行?”
“好啊,你问。”冕良停下来,准备专心回答邻家女孩儿的问题。
远钧问,“冕良,你还是很记挂你的白雪皇后吗?”
冕良心里跳停了一拍,他没想到,她问他这个。因为是她问,而且是问这个问题,所以他绝对不能撒谎。
“是,还很记挂。”冕良坦诚地说,“不过,我已经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是不能那么快忘记,我不想~~呃~~不想她一个人那么孤单,如果连我也忘记了,她一定会更孤单吧?哦,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啊。”远钧还是笑笑的,似乎不很介意,“现在长情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觉得认识你这个朋友很好运。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也挂了,在另一个世界知道有人偶尔想起我这个朋友,会觉得很安慰吧。”
这是什么屁话,冕良没来由的好生气,“你怎么会不小心挂掉呢?你要是……”
“不要动,”远钧突然大喝一声,神色紧张地盯着冕良,手拿一块面,疾如迅雷对着他的头顶狠狠拍下去~~
蟑螂,一句含情脉脉的真心话,就被一只蟑螂葬送了。
远钧后来一直处于狂笑状态,还没得停的向韩妈妈陪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浪费一块面去打蟑螂,实在是当时没别的东西顺手。”陪了不是还要狡辩,“这不能怪我,谁知道你家冕良的脑袋会那么吸引蟑螂啊……”
冕良当时是想对远钧说,“你要是挂了,我怎么办呢?你让我怎么活?”
他没说完。
他不怕没说完,他是怕他没说完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哪天才有机会说。
那个什么都不怕的骆远钧啊,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但象扼杀浪漫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要经常做好不好?
可人家做了,还做得那么兴高采烈,并笑得象刚听完一堂精彩相声,冕良能怎么办?也对啊,蟑螂欺侮到帅哥头顶的事情也不常遇见嘛。
对着妈妈和远钧完全笑不出来的冕良,最后也只得很无奈很无奈地抓一撮面粉蹭去远钧脸上,恐吓,“再笑,再笑我捉一袋子蟑螂倒你床上去……”
可惜,还没等冕良捉到一袋子蟑螂,远钧发行的那个大明星写真书宣传计划开始启动,她就此跟着那位明星全国几大城市到处上节目跑宣传,游遍中华。
上班时候,骆韶青都忍不住抱怨,“现在的父母想和儿女吃顿饭是不是都这么困难?”
冕良嘀咕,“反正见面也是吵。”
骆韶青又没聋,听清楚了挑眉叱冕良,“吵那是证明我们都存在,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啊啊啊啊,又不是他把她女儿变走的?冲他怒什么?叱他韩冕良有鬼用呢?
真不好受。
晚上回家,冕良听到隔壁院子里有淅淅沥沥的声音,咦?人回来了?冕良一跳撑上墙头,结果发现只是妈妈在帮远钧浇花,唉~~
不过他的脑袋在墙头上猛一出现,倒把韩妈妈吓得差点摔地上去。看分明是儿子,惊魂稍定,站在远钧家院子里训冕良,“臭小子,打小我就教你,好男不趴墙头,现如今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得你妈这么教啊?好歹你也大学生……”
无妄之灾!冕良那个抱屈,他这是第一次啊?一直以来趴人家墙头的是骆家的女儿好不好?
为了赎他误趴墙头的罪,冕良之后接替妈妈的工作,给远钧家院子里的那几盆花花草草浇水。
第一次走进那间女主人暂时不在的狭小院落,或许是因为太闲的关系,平时进来从不东张西望的冕良此时才初初发现,远钧每次顺利出现在墙头上的原因,是因那堵墙下,除了栽种了茑萝,还有一张小小的大理石圆桌和两个小石墩子。难怪每次出现和消失的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