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散的思维,周圻头疼的心道。
他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曲指敲了敲桌面,脸上写着四个大字‘长点心吧’。看她细细咀嚼,咽下一块牛肉后,问:“你会回去吗?回江城。”
许念粥闪着光的眸子黯淡了些,本能地摇摇头,但又点了下头:“也许吧,但不会长期。”她好想独立出来。
周圻捕捉到了她脸上滑过的一瞬失落,立马转移了话题:“面条咸吗?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许念粥豁然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这话转的太太生硬啦,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她边说,边用干净的叉子将还没有吃过的食物挑了些放在盒子里,推到他的面前,粲然:“不过可以试试六七八九十击,说不定就击败了。”
前段时间网上传起来的孤独等级表,当时她的闺蜜文伊一晚上回来,慷慨激昂的在宿舍里念给她听:“第一级一个人去超市;第二级一个人去餐厅;第三级一个人去看电影……第十级一个人看病。哎呀妈呀,我感觉我一个都撑不过!”
许念粥那时怎么想的,她想的是,如果上次手术同意书不是必须要亲属签字的话,她也能一个人。
她用没事人的口吻话完,抬起头,看见周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
脸上又没开花,许念粥皱皱鼻子,躲过他的眼神,往桌底下瞧,找好位置预备踢他的腿,却一次又一次被他避开。嘿,她还不信了,双手撑在凳子两边,蓄力一蹬。
然后,她的腿轻轻松松的就被他并拢兜住。
“……”
“周圻,你五岁有没有?”许念粥使不上劲,破涕为笑。
周圻见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笑着向后仰,带动她的腿小幅度左右摆,温声说:“那就做小孩吧,只要你开心快乐。”
chapter8
这一餐,许念粥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等她意识到了,才惊叹已经过去的两个多小时。
这期间,她多分了些心思去刷西湖落日的路线攻略,再一次忽略了坐在对面的本地人。
所以当许念粥兴高采烈地捧着手机,看着某博主写的最佳拍照观赏点推荐,给他讲是去集贤亭,北山街,孤山路还是长桥公园时,听到周圻笑着说:“你好像忘了件事。”
许念粥抬头看向他。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可以带着你,你只用安心吃吃喝喝睡睡就行,”周圻说,“但要在你刚才说的地方里选一个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北山街的夕霞小筑。”
许念粥立马说好,干脆利落的把手机翻面盖在桌子上:“那我们就去这里!”
她不太喜欢别人说随便,也不太喜欢他人安排好的一切,会让她有种无形的压力。可周圻在征求她意见的同时又给她的问题做出了答案,这使得她无比愉畅,不用再去想太多。
许念粥回以赞同的微笑,夹起一块小卷,浇汁浸透,香滑咸鲜,略带嚼劲的薄皮配上清爽可口的内陷,她开始大快朵颐。
嗯……有些老话还是不得不信的,比如再好吃、再喜欢的的东西也都需要克制。
周圻看着许念粥的表情从享受到木然到强撑,笑着拦下了她,让她去整理背包、穿鞋,并叮嘱一定找双不磨脚的。
“我们可以走着去吗?正好消消食。”许念粥蹲在鞋架前,双手垂下,扭头问他。
“日落时间上是来得及,”周圻看了眼手机,“不过从这里出发,走路需要四十分钟左右,你——”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许念粥迫不及待地打断,已经把破皮的脚后跟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还没穿袜子,脚踝那一片艳红还是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到。周圻喊她,她放下鞋子走过去,就见一包创可贴和变魔法似的,被他从小挎包里摸了出来。
“你随身还带这个!”许念粥不可思议,她连行李箱里都没装。
“昨晚看到了,”周圻看她的嘴张成o型,笑着撕开包装,“稍稍抬脚。”
见他又准备俯身单膝蹲下,许念粥心间一颤,受惊的小兔子般先从他的手上迅速勾过:“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反应有些大,周圻顿了下,也没再继续坚持,点头站直身。
余光里,他瞧见许念粥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或许是指甲刚剪的缘故,没能一下抵进创口贴开口缝处,她眯起眼,摩挲了好久才撕开,颇有种因为老花而难穿针引线的架势。
很生活,很可爱。
听得一声低笑,许念粥不由地抬起头,从侧面看见了周圻右脸颊上深深的酒窝,睫毛浓密,在自然光下衬得微微上扬的狭长眼眸更加好看。
他卷起衣袖,熟稔的将桌上的垃圾按照分类分成几个袋子,系口,带至门边,洗净擦干手后,把掉在椅面上的外套拾起,掸平挂好。
许念粥的视线挂在了他身上,手里的创口贴被揪皱了也没察觉到。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的某个帖子,有人问:有没有哪个瞬间,感觉和他她过完了一辈子?下面的评论里,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条,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玩梗。
那个网友说:“完喽,你坠入爱河喽。”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有些喜欢他的。
一见钟情么,就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有故事。
那晚许念粥回酒店后,洗完澡趴在床上给周圻发照片。只单单看了眼小图,又想到白天的相遇,她就感觉登了一天山的疲惫感消散了大半。没想到很快,周圻发来了好几段她在山上提过一嘴的钱塘江灯光秀视频。夜景变幻莫测,拍摄视角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