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晏關上門,走?到江拂為她準備好的木椅上坐下,面無表情道:「勞宗主久等。」
如果凌然在此,會發現他此刻的神情,和?留影石中,身為執法盟長?老的風晏親自行?刑時一模一樣。
與其?說?冷漠麻木,不如說?對任何事都無感、無情。
江拂取出從風晏和?凌然身上摘下不到一天的追蹤手?環,「你想如何?」
風晏低下頭,撫摸著扇柄,雖然是夏天,但夜深露重,連這扇子都給不了?他暖意。
他淡淡道:「引蛇出洞,宗主不是最擅此道麼?」
江拂點點頭,神情也平淡得好像真的在和?一個認識很久的朋友閒聊,「我?為何要與你合作呢?」
風晏終於笑了?,只是笑不達眼底,瞧著竟讓人覺得冰冷。
「因為你我?所求,殊途同歸,不是麼?」
第54章行刑
在總部附近這小鎮上?生活的?一個月里,不用追蹤不知目的?的?黑衣人,不用擔憂突然找上?門來?的?執法盟,風晏恢復了和景明院一樣的?生活。
每日喝喝茶,養養花,閒來?無事便去鎮上?閒逛,買一些這裡的?特色食物,還?不用真的?像在景明院那樣,日日批覆文件、管理帳單、面對難纏的?客人,愜意得很。
這裡雖然不比北海景色好,也沒有叫人嘴饞的?仙桃和美酒,但勝在清淨悠閒,凌然也覺得此地?不錯,如今的?生活簡直就?是在過養老生活了。
不知道千年前,他們一起去北海那次,有沒有像現在一樣舒適愜意。
他們只看到了那一個片段,也不知道在北海小住幾日的?中途,風晏會不會被執法盟突如其來?的?任務叫走。
按他當時?的?忙碌程度,發?生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
凌然時?常覺得,入了執法盟的?人,都在常年累月的?壓抑下,逐漸失去自我,成為了維護「規矩」的?工具。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風晏曾經也是這樣的?工具。
住在這座城鎮上?滿半個月這日,風晏一早便敲開了凌然的?房門。
習慣了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凌然還?納悶為何院長今日這樣早便來?叫他。
他頂著凌亂的?頭髮?,稍微扯了一下鬆散的?裡衣,給風晏開門。
風晏見他這副沒睡醒的?模樣,神情沒什?麼變化,只淡淡道:「今日是楓嶺院院長行刑的?日子,你要去看麼?」
凌然愣了一瞬。
之?前在北海海邊,風晏答應過他會在三日內讓楓嶺院院長身敗名裂,但當晚他們便因為追蹤黑衣人進入千年前他的?洞府內,之?後又趕到執法盟總部,他便一直沒接觸到外界的?信息。
他還?不知道楓嶺院院長那個老不死的?已經被執法盟逮捕,進行了審判,而?且行刑之?日就?在今天。
但他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先竄回床邊穿好了衣服,把自己收拾齊整後,對風晏道:「走。」
或許有些人在解脫後,永遠不想再見從前欺辱虐待過自己的?人,即便他們被明正典刑,不過凌然不同,他一定要看到那些人痛苦、求饒、崩潰,把他們之?前加諸在別?人身上?的?痛苦親自品嘗千倍百倍,才覺得心裡舒坦。
兩?人一同御劍而?去,凌然一直記著當日江拂說的?話,刻意收斂了氣息,須臾他和風晏已到行刑台外圍。
他看了一眼周邊的?地?形和樹木生長情況,拉著風晏落到了一棵大樹上?。
剛和風晏並?肩坐好,他便「嗯」了一聲,看向?風晏道:「這個位置,像不像留影石里,我看你行刑那個位置?」
風晏聞言,抬頭看了看這棵大樹的?枝葉,似乎是在確認是否和留影石里的?那棵樹是同一品種,又看向?遠方的?行刑台,點頭道:「是同一棵。」
凌然笑?著把手搭上?風晏的?肩膀,「那我們和這樹倒是有緣,千年前,我在這裡看你,千年後,我們在這裡一起看那個老不死的?行刑。」
這回,他並?沒有很快地?放開風晏,風晏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便任他搭了。
此刻正是清晨,這棵大樹所?在的?這片樹林中的?霧氣,都還?未消散乾淨。
東方的?陽光將霧氣照耀得消失殆盡時?,行刑台上?終於出現了一隊人。
為的?是一位長老,剩下的?十數人押著一個頭髮?半白的?中年人上?了行刑台,熟練地?將人綁在了寬大行刑柱上?。
那中年人便是楓嶺院院長,雖然凌然一直叫他「老不死」的?,但他的?容貌看上?去只是中年人的?模樣,甚至沒什?麼皺紋。
至於為什?麼他看臉像是中年人,而?頭髮?白了這麼多,大概是被抓之?後,被封住了靈力,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會短時?間內白了頭髮?。
他一身寬大鬆散的?白色囚服,雙目之?下是看上?去有點可怕的?青黑,可能被抓之?後的?這一月有餘的?時?間裡,都沒能睡過一個好覺。
風晏見那一片青黑,便想起凌然初入景明院那段時?間,眼下因長期睡眠不佳生出的?烏青。
楓嶺院所?有的?病患曾經受過的?苦,這位作惡多端的?院長如今也全都嘗到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執法盟的?刑罰雖然嚴苛,但是對付那些真正罪大惡極的?人,倒是確實?能夠讓人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