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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无疏。
他是被李无疏抓住了手。
这个念头像一粒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疯狂生长,瞬息便将他紧绷的理智撕破了一个缺口。
琴音趁虚而入,搅乱识海。
“无疏?”他情不自禁地回握住李无疏。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李无疏主动握住了手。
但下一刻发生的事,还要让他更加疯狂——李无疏悄悄凑近了他双唇。
“……”
话语被唇封住。他猝然抓住李无疏的小臂,却不敢过分用力,只是微微后仰,但对方不依不饶。
这是个无法拒绝的亲吻,仿佛还带着山涧盘桓的雾气,从鼻尖吸入这一缕气息时,让人禁不住头脑酸胀,双眼熏红。
有那么一时半刻,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回过神来,已经和对方一起翻倒在地。草叶从他皮肤上扫过,痒酥酥的,对方伏在他胸前,藤蔓一样顺着手臂攀上他肩颈。
但很快对方离开了他的嘴唇,顺着他鼻梁边的间隙,轻轻咬住遮眼的黑绫,而后一举扯下。
眼前蓦地松快清凉,随即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眼皮上。
浓黑不散的视野里似乎泛起了红色的涟漪,他眼皮轻颤,感到那吻又落在脸颊,然后在他喉间处轻吮。牙齿磕在他喉结上,野蛮碾过。
弦音声声如催,扰人神志。不冻泉散发的地气更让他透不过气,汗珠爬满额头。
“无疏,住手……”他发出沙哑的声音,内心极力抗拒着弦音的干扰,左手却诚实地紧紧扣住李无疏的五指。
“为什么?”李无疏指尖在他手背轻挠,鼻音混着急促呼吸,追问道,“为什么住手?”
他拨开阮柒的衣襟,胸前被他捅出的剑伤已渐止了血。
血味在舌苔上散开,激发出奇异的兴奋。
阮柒一个翻身,将他禁锢在双手之间,却听他一阵轻笑,随即膝弯被脚尖紧紧勾着。
他抬手抚摸阮柒的脸颊,拨开他被汗水黏连的发丝:“你有想我吗?阮柒……阮柒……阮柒……”这名字被他在嘴里念个不停,像一只肆无忌惮的手,不断拨弄心弦。
“我睡着的时候,你有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这么多年,你忍得住吗?”
阮柒理智绷断,俯身堵住他的嘴,连吻带咬,侵袭而过。
李无疏只是得逞地笑着,承受他泄愤一样的吻。
地舆天盖,苍翠山林是伴寝的被衾。阮柒一时生出错觉,竟好似回到了那无数个孤独又满足的夜晚,他终于等到枕边人入梦,与他一见。
唇间的吐息是温热的,像消融冰雪的东风匆匆掠过荒芜,便令万物复苏。
阮柒沉重又小心翼翼,撑在草地里的手臂用力到肘筋突起。
几近失智的疯狂下,他感觉到背后寒芒骤现。
尚且残存的万分之一的理智让他反手捉住李无疏胡来的手,抱着对方就地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