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医术不精,翻遍医典也找不到能为阮道长医治双眼的法子。若是我师叔应惜时还活着……罢了,这些没可能的事,便不提了。”
白术将剑收起,敛了心事,转而又问道:“对了,我听说是一名游医发现药方有误,才提点了一句,可知此人是何来历?”
李半初心思周到,自然问过此事,但铜板对此人记忆不多,只说对方尝了一口药渣,便知药方有误。
“且不说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尝味辨药,他未看过病患,不知病情,竟能看出药方有误?”
他和李半初相看一眼,各自面露异色。
这时阮柒偶然醒来,神色疲乏地闭着眼睛,听窗外滴答雨声:“下雨了吗?”
“是,师尊。”
“可惜……我给你带了洞庭湖的大闸蟹,吃了着凉……”
他说完,又沉沉睡去。
李半初听了,便知道他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迷迷澄澄,胡言乱语。
刚回无心苑的那天傍晚,他跪在床前向阮柒请罪,一时情难自抑,胡言乱语。
不知阮柒当时是否清醒,更不知他现在又可还记得此事。
若他还记得,只怕早已识破他的身份。
又或者,自己在他眼里早就是一个枉顾师徒人伦伤风败俗的逆徒。
“我想,阮道长应该是不情愿这么睡着的,”白术恰好在房中拾掇医箱,便对李半初道,“他功法特殊,自身灵力会遵从他的意志消解安神药的药性,我换了几味药材都渐渐不管用了。”
“他现在能出门了吗?”
“最好是静养。”
“那就加大用量。”
白术无奈道:“好罢。”
阮柒如果醒来,纵使有伤,也没人拦得住他。
现在他昏迷着,无心苑里是李半初说了算。
白术看到李半初杀伐决断的样子,总想起李无疏来——没人看到他不会想起李无疏,那个冷静应对一切,总是做出正确决定的李无疏。
只不过,先前的李半初行止多加虚饰,小心掩藏着什么秘密,而现在他竟仿佛全无顾忌,大大方方袒露着自己与李无疏的神似。
“你……”
白术想起李半初肩头蹊跷的剑伤。现在又见他守在阮柒床头,正如这些年阮柒待李无疏一样细致入微。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心中的猜测说出口来。
如果对方真是李无疏,如此改换名姓回到阮柒身边,定是有什么苦衷,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拆穿?
不多时,铜板端来汤药,递到李半初手里。
看李半初拿着汤匙亲手给阮柒喂药,铜板托着下巴在旁边看:“我一见你做这个,就想起以前宫主给公子喂药的情形。只不过现在床上躺着的和床边喂药的两个,相互对调了。”
李半初是李半初,李无疏是李无疏,岂可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