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善不是要被欺负的理由,这手术做的什么样不知道,术后患者腹部疼痛,却一点临床资料都没有,真以为省城的医生能相面?”罗浩唇角上扬,却冷厉如刀。
王海庆傻了眼,他再笨都能从罗浩的言语、表情中感受到凛冽的杀气。
“那就这样,王医生。”罗浩开始逐客。
“哦哦哦。”王海庆茫然的收拾着片子。
“不管是胆管的问题,还是其他问题,都要抓紧时间。要不然肯定会出现休克,到时候哪怕拉去我家协和,人也救不回来。医疗事故属于事故,人要是死了的话,怕是事情就压不住了。”
“千万别把小事变成大事,你劝劝那位,王医生。”
罗浩叮嘱。
把王海庆送走,罗浩笑吟吟的看着孟良人。
“老孟,厉害。”
“哪有哪有,就是见过。”孟良人道,“前几年,传染病院的一个医生的远房亲戚在省城的一家私立医院做手术,子宫肌瘤,当时就说做子宫肌瘤,送阑尾切除术。”
说到这里,孟良人都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些怪,他直挠头,“这事儿吧,怎么都觉得不正经。送条阑尾,您听听这是人话么。”
“呵呵。”
“后来住院后说有白带,宫颈糜烂,做手术的话容易出现感染等并症,要患者做理疗、抗炎对症。要不然,不给做手术。”
“这是私立医院的基本话术。”罗浩笑了笑,“要不怎么挣钱。”
“嗯,可做理疗的时候护士给的烤电的量有点大。烤电么,纯纯骗钱的玩意,结果还导致烧伤。”
“最后手术也没做,跟私立医院打官司打了一年多。最后虽然得到了赔偿,可也闹的身心俱疲。”
“他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罗浩有些疑惑,这个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
不到一定规模,养活整个律师团队不合适,成本收益不达标。
“没有,他们老板随时随地能跑路,说是他们整个县都是做私立医院产业链的,大家都能帮着照看一下,咱医调委什么的人家比咱还熟。”
孟良人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我前些年也想在这里面投点钱。”娄老板笑道,“但水太深,里面的资本还抱团抱的厉害,排斥外来资本,多少钱砸进去都砸不出来个水花,后来也就算了。”
连煤老板都不敢?
罗浩本来对这种事儿没什么看法,但娄老板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样子里面的资本根深蒂固到了一定程度。
“罗教授,刚才那个患者你估计会怎么样?”娄老板问道。
“催一下吧,我和陈主任说一声。吓唬吓唬就得了,还能真看着患者就这么死了?”罗浩说着,拿起手机,开始编辑微信。
“你们之前商量过?”娄老板觉得孟良人有趣,便蹲下看二黑,嘴里问道。
“没有,我就是说了几句话,隐约觉察到罗教授的意见,所以顺着就说下去。要是罗教授不想我这么说,中间就打断了。”孟良人憨憨厚厚的笑着回答道。
庄嫣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娄老板和老孟在聊什么。
甚至刚刚老孟分析出来的那一切,庄嫣都觉得不可能。
当医生的,怎么能变成鸵鸟呢?他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出事儿,越早解决越好。
真要是拖到休克状态,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到时候事情已经出可控制的范围,还不如早点解决。
太荒谬了,一点逻辑都没有!庄嫣心里想到。
可师兄和老孟是她信任的人,俩人在那笃定的说着,仿佛这是客观公理,根本不用讨论。
难怪说只有才讲逻辑,越是荒谬的事情,就越是可能会生。
“师兄。”庄嫣终于没忍住,还是想问清楚。
“怎么了?”
“有那种医生么?”
“当然有。”罗浩没等庄嫣说完,就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小庄,我问你一件事,刚才的王医生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为了患者还特意跑了一趟省城,估计钱都是他自己出的。”
“老孟,平时多教教小庄。这么迷迷糊糊的,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罗浩瞥了眼庄嫣,和孟良人说道。
“好。”孟良人用力的盘了一下二黑的头,似乎要把最后一根头薅掉。
“我哪说错了么?”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医生都在为了治病救人殚精竭虑?”
“难道不是么?”
“肯定不是啊,医生也是人,也要为柴米油盐犯愁。”罗浩说着,转身,“娄老板,你怎么喜欢吃门口的手擀面呢?”
“我从前在西山那面,顿顿吃面条,吃恶心了。后来回家,现不吃面条就想。你说这人呐……”
两人越走越远,聊天的声音渐渐淡去。
“老孟,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想错了么?但我觉得没有逻辑啊。”庄嫣一脸迷茫的问道。
“哦,是这样。”孟良人坐下,手放在二黑的脑袋上,“小庄,你也做,我给你盘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