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大学时候的往事,或彼此目前那些浅显的现状,蔡可宁在一棵大树前停下,问这是松针吗?陈明宇不知道,说应该吧,我们学校不也有这种树吗?体育场背后。
“你知道?”
“对啊。”陈明宇说,“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去。”
蔡可宁笑了下,她站那儿,自顾自问今年冬天会下雪吗?陈明宇说,下雪?现在哪还有雪?上一次下雪好像好像是大一的时候了。
他说起大一时那场鹅毛大小的雪,虽然打不了雪仗、堆不了雪人,但大家都跑出来,观赏的观赏,疯狂的疯狂,那时候多快乐啊。
蔡可宁没说话,她仰头看树,侧脸的剪影落在淡淡的光影中,就像停在枝头的一只蝴蝶。陈明宇想,蔡可宁或许知道,又或许并不自知,她以前在学校其实很耀眼。唱歌好听、长得好看、绩点也高,只是跟男生们一直保持相当的距离,他们觉得她很难接近。
陈明宇记得特别清楚,大一下学期学院晚会,学姐想让他们俩情歌对唱,但蔡可宁死活不肯,偏要歌曲串烧。这件事他到现在仍有些耿耿于怀,就觉得至于吗,又不是真情侣。
忽然像是福至心灵,他问:“蔡可宁,你大一的时候是不是谈恋爱了?”
“怎么这么问?”蔡可宁回过神来。
“你记得吗?大一下学期那次晚会,学姐本来想让我们唱林俊杰的《小酒窝》,但你不愿意,说要串烧。我现在就怀疑”
蔡可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真的啊?藏这么深,当初都没发现!”
“谈恋爱不也很正常吗?”
与陈明宇介意的原因不同,蔡可宁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裴微原本答应要来听她唱歌。对她来说,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喜欢的人唱情歌是一件既浪漫又很羞怯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但裴微那次没来,她也一直耿耿于怀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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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蔡可宁去高铁站接叶一诺,之前说好的一起去崇平玩,但因为疫情蔡可宁出市受限,所以叶一诺就来了麓西。
高铁站最近改建过,蔡可宁不太熟,她到的时候叶一诺已经在出站口等着。蔡可宁按了下喇叭又降下车窗,两个人还没说上话已经看着彼此笑起来。
蔡可宁踩着剎车慢慢往前开了一段,后视镜里叶一诺小跑着追上来。到方便停车的地方停下,叶一诺站在她车旁,笑道:“社会人了啊蔡可宁,这么快开上车了。”
“我坐哪儿?”
蔡可宁看了眼后排,道:“副驾吧,上来。”她赶紧把座位上放着的包和伞扔向后排。
变化真大呀,叶一诺一路上跟蔡可宁感慨,明明几个月前大家都还是背着书包的朴素学生。
这个时间太阳有点大,蔡可宁先带叶一诺回了自己住处。单身公寓的格局比较紧凑,厨房与卧室间就隔了扇玻璃推门,蔡可宁站在水池边准备洗杯子,叶一诺站在蔡可宁卧室的书架前浏览她的书。
推窗往外望去,正前方是个商场。
“挺好的,有万达。”叶一诺说。
“也就这一个好处。”
蔡可宁打开橱柜准备去拿备用的玻璃杯,手在还未触碰到杯子时又顿住,她想起这杯子是裴微用过的。
那天裴微来到她家,她在书架前挑书,蔡可宁就在水池边洗杯子擦净,然后给裴微倒了杯水。她问裴微喝不喝水,裴微说好,裴微喝了水将水杯放在桌上,等蔡可宁将她送到家又回来,拿起这杯子的时候就看见杯沿有裴微留下的口红印。
蔡可宁换了个陶瓷杯洗,接了水递给叶一诺,说:“这杯子是我平时喝的,但我洗过了。”
“不用了,我喝这个。”叶一诺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来。
两人就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聊天。话题很发散,先说了各自单位里某些令人看不惯的事,但总结下来一句话,新人就是原罪。又聊到钱,叶一诺读硕士每个月发到的补助也就温饱水平,蔡可宁也没好多少,试用期工资不高,更别提现在降薪。没毕业前她还幻想自己以后起码月入过万,现在想想钱难赚屎难吃这句话就是真理。最后又说起班上那些同学们,有些在二战,有些去规培了,有几个调剂到比自己本科还不如的学校,她俩唏嘘感慨,真的,不要学医。
第二天的行程蔡可宁早就规划好,先去吃个还算是当地特色的早饭,然后去逛个矮子里面拔高子选出来的景点。
中午,两人到小巷子里一家饭馆吃饭,点了三个菜,红烧大肠、雪菜八爪鱼和蒜泥茼蒿。等菜上了,蔡可宁说:“也就跟你一起吃,我点三个菜。”
叶一诺问:“怎么?”
“我们熟啊,关系也好,就不浪费了嘛。”蔡可宁笑道。
叶一诺哈哈大笑。
蔡可宁尝了口大肠,把餐盘推到叶一诺面前:“尝尝,做得挺好,不油。好几家店去吃,上面浮一层油。”
叶一诺尝了尝,也评价:“嗯,好吃的,入味了又不油腻。”
“别人那儿我要脸呀。”蔡可宁又接着说,“人家看我点三个菜,以为我多小气呢。”
“以后别人要说了,”她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哎呀蔡可宁这人好小气啊,请别人吃饭就点三个菜的,我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夹。”
“哈哈哈哈!”叶一诺大笑,“你要笑死我?”
她笑得有点大声,引得别桌人看她,她收敛了些。
“那我问你,你跟裴老师吃饭是点三个菜还是四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