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羸弱的模样,不说还以为大将军和我亏待你了呢!”
实在没力气和他拌嘴,刘沅只得嘿嘿笑了敷衍他。
不过以沈厌死缠烂打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反手就邀着她的肩往公孙祉那走,同时细声说道:
“你可晾了太子殿下一天了,什么深仇大恨的,不就是把你从马车里赶出来嘛,男儿志在四方,你膈应什么呢,娘们唧唧的。”
刘沅一个手肘击在他胸口:“瞎说什么,我和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有这些矛盾了。”
“那你躲什么?”
沈厌笑着,下一刻就到了公孙祉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就把刘沅硬拉着坐下。
见她不开口,公孙祉反倒先开口了说着还从一旁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你的伤怎么样了?”
刘沅礼貌接过,但就是有些扭捏。
沈厌倒是不理解了,猛地往她背上一拍给她拍回神了。
刘沅哆哆嗦嗦笑着:“谢过殿下。属下的伤不碍事。”
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这种感觉每当同公孙祉相处时就会燃上来。
“属下自幼跟着大将军,虽说武艺比不得太子殿下,如今也受了点小伤,但是上场杀敌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们都明白,刘沅能被人们称为“喀左”自然不是长得吓人,或许传说唬人,而且凭她驰骋沙场的实力。
这也不是奉承,刘嵊身为太子的老师之一,他的毕生所学都被公孙祉融会贯通,试想刘嵊年轻时也不曾有公孙祉这样的实力,更别说自己的手下了,刘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有人为他们把吃食都摆进屋了,方便他们谈事。
待所有人都走后,沈厌看着一旁的人,不禁叹息:
“你似乎任性了许多,面对太子殿下时你好似总是沉不住心啊。”
刘沅抬眸看了看他,只觉得焦渴,喉咙里像塞满了干柴火,随时都会起起火。
“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伴着寒风,刘沅感觉着风吹过她的指缝,微微闭上了眼。心里空缺了些,她想要这些风将那空缺填满。
徵羽为她送了一盏灯过来,原本想陪陪她,不过见她那副失神的模样就走开了,现在她不需要有人陪着,有些事情她不愿告诉别人,那么就得自己想通。
看着那灯,刘沅突然又想到了那夜在船上看到的对岸灯火,那些灯火无一盏与她有关,她又为什么要为那些灯火考虑呢?
她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为了她而点亮彻夜的灯光,那个世界才有她的家人,她也无须承担这些莫须有的责任,也不会这样累。
可是她没有觉到,面具下的脸上悄然划过的眼泪,她一直以为自己绝情,可那一切只是她的遐想,想逃避的理由。
准备回去时,一转身却现站在不远处假山旁的公孙祉,他还是一直看着自己,那副神态就像是怜悯众生的神明一般,明明高高在上却温和可亲。
此时她才觉脸上的湿冷感伸手要去擦,可触碰到的是冰冷的面具,于是她又笑了笑,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若是太子殿下受冷生病,沈厌和公主可要责备属下的不是了,殿下站很久了吗?”
“刚刚才来,左将军可是有什么心事?”
也是不隐瞒,刘沅道了出来:
“今日在马车内与殿下的一番交谈,属下有一惑想问殿下,殿下觉得小我和大我熟更重要?是要舍小我为大我,还是要舍大我保小我?”
自古圣贤所为大我,由此流芳百世。
将士征战疆场,为的是保护这个国家,有国方才有家,也算是为了家中人。
公孙祉想了想,摇摇头:“若是不得已去选择,大我小我都不是很好的选择。本宫以为随心而动,大我小我皆可选。”
还真是,就如同你玩个游戏输和赢都有一半概率一样,他们总爱如此,毕竟有多少人能很坚定的选择一件事呢。
刘沅笑着:“属下以为心怀天下的太子殿下会毫不犹豫选择大我而弃小我。”
“此话过于绝对了,”公孙祉接过她手中的灯,引着她回屋,身后是呼呼的寒风,身前是明灯照亮的路,他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给出了他选择的答案,“本宫此生所求便是偿还自己的遗憾,本宫会毫不犹豫去选择这个。若是真的要说的话,作为太子,应当是舍己而利天下吧。”
公孙祉又想着那夜在江边看见的她,联想着她当他书童的那些日子,这个人总是把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不曾想过去融入这个世界。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只能静静地在她身后挡着从她背后射来的箭。
又想了一会儿,公孙祉轻叹道:
“本宫以为无解。”
只是所求为何而已。
再一思索。
公孙祉望了望远处了望台的灯火。
选她吧,这一辈子的选择若涉及到她,自然就只会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