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很简单,臣能逼君,多半是因为君主不作为、没能力、势力被瓜分。
而今宿怀璟正是刚将权力全部揽于自己手中的时候,百官尚且不知道这位十多年间一直在复仇的帝王究竟是何秉性脾气,后宫也无太后后妃干政,反对的声音虽有,但真让他们到宿怀璟面前来说,又只会跪着相逼了。
可跪也没用,宿怀璟开口就是轻飘飘的一句:“朕幼时孤立无援、茕茕独立,若非容棠,怕是早就死在了戮帝和他儿子们的手中。那时候诸位大臣又在哪呢?众爱卿又可否对朕施以过援手?”
他这是知恩图报,他这是身为帝王不忘微末情意。
他们能说什么?
皇帝若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照顾、不厚待,又怎么会仁心对待百官和百姓?
但他们毕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然而恰好是年节,朝官之间走动颇多,柯鸿雪许久不在京城,甫一回来就是邀约不断。
柯家公子闻言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晃着手里的酒杯,懒声问道:“诸位在害怕什么呢?不过是担心此礼前所未有,有违祖制,但哪一条祖制规矩,不是前朝的天子们定下的?如今陛下不过要新增一条罢了,怎值得这般担忧?”
“话虽如此,但——”
“但天下共分,本就有大权旁落的可能?”柯鸿雪笑着接道,却问:“你觉得是陛下纳妃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容棠看上哪家小姐要娶亲的可能性大一点?”
说话的人霎时沉默了,平心而论,都没可能,当初城门口陛下拦人那一幕他们可都看得真真切切。
柯鸿雪很是无所谓地说:“那不就得了?他二人都不会有子嗣,容明玉已死,容家那几个嫡系恨不得窝在家里做鹌鹑,以免一不小心就不砍头。皇权握在他二人手中,说到底……”
他顿了顿,玩味道:“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罢了,诸位大人又何苦做那打鸳鸯的棍子,颇是没趣儿。”
金粉河中又是一年花灯盈盈,柯鸿雪说的洒脱,视线却不时落向门口。
直到酒过三巡,有脚步声落在房间外,柯鸿雪飒沓一笑,放下酒杯起身:“学兄来接我了,诸位大人改日再聚。”
于是沐景序敲门的手都没能落得下去。
他略蹙了下眉头,看柯鸿雪勾着笑意走出来,低下头看向自己脚尖。
柯鸿雪笑着揽过人肩膀:“别看了,不是脚的原因。”
沐景序冷眸睨他。
柯鸿雪却道:“我坐在窗边,一场酒下来看了楼下上百次,心里盼着学兄什么时候来接我,所以你一进这鎏金楼的门,我便知道了。”
他这次很乖,那些人嚷嚷着要去风月楼,最风流的柯寒英却一步也没挪。
楼外虞京熙攘,人群拥挤,柯鸿雪凑到沐景序耳边,笑语吟吟,呼吸间酒香洒落,像是很多年前那一场桂花香。
他悄声问:“殿下,小七都要成两次亲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初春的风散落长街,柯鸿雪望见沐景序耳尖迅速地凝起一点红。
高山寒雪被暖阳融化,化作一缕人间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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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两月,为了不过分仓促,最终兜兜转转,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