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的腦袋一片空白,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他看得分明,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眸比平時深邃清明,沒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
許是太過害怕,江盛衣物遮擋下的鱗片若隱若現。
對視良久,魏游緩慢直起身。
伴著他的動作,一縷青絲滑過桌案,魏游直起身時將它捋到耳後,玄青色的外衫松垮垮搭在他的肩上,每動一下都有一種下一秒會從肩膀滑落的錯覺,平時江盛還能欣賞一番美人相,現在顧不得了。
魏游帶著些意外,視線上移,落在江盛高高舉起的硯台上。
「你這是打算……?」語氣迷惑。
江盛:「……」
他要是說沒打算謀殺親夫,對方相信嗎?
滿滿的求生欲讓江盛的腦袋飛運轉,他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乾笑兩聲:「那什麼,硯台墨用完了,我閒著沒事,順手想幫忙,但底座好像有些漏墨,我舉起來看看……好像看錯了……既然你醒了,大概不需要我在這兒礙眼,那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辦公了哈。」
人還沒走出一步,魏游一把抓住他的手肘子,阻止他逃跑:「一會兒有事?」
這是有沒有事的問題嗎?
這是有沒有命的問題!
對上一張看透人心的深眸,江盛苦著臉,老老實實回答:「沒有……」
「既然無事,不是要幫我磨墨嗎?開始吧。」
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江盛欲哭無淚,腳底起的腿麻感一竄而上,挪一步酸爽百倍。
腿嚇麻了。
魏游見他遲遲不動,偏頭問:「不願意?」
「願意願意,老願意了。」
江盛不敢著力,瘸腿上前,微顫著手拿起硯台,磨磨蹭蹭開始磨墨,邊磨邊偷偷觀察一旁魏游,要是他有異動也能第一時間抱頭蹲下。
但是魏游僅垂眼看了一眼他的腳,便換了一張紙重開始臨摹原身的字。
根本沒注意他。
《心經》配上午後莫名靜心,日影透過窗戶打在地上,影子悄然間拉長,地上的光影成了橘紅色的晚霞,魏游自始至終沒開口說話。
江盛時不時偷瞥魏游表情,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相信自己說的話?
應該相信了吧。
不然早叫人把他押下去了。
沒了最初的危機感,江盛緊繃的背逐漸放鬆,一股姍姍來遲的愧疚和害怕直竄心房。他十分矛盾,一會兒為書中的內容氣憤,一會兒為潛意識為魏游辯護而糾結。
想了半天,江盛又有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