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大概又开始寻找目标了,在棺材上跳来跳去,吵的陈律有些心烦。
身下又是一沉,那家伙已然来到了陈律的棺材上,但好在今夜的棺材盖已经拉上,没有人会再透过缝隙探进头来。
至少陈律目前是这样觉得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除那长发鬼外,他的周围又多了一个走来走去的声音。
按照白天的讨论来说,每个人听到的声音只有一种,但现在陈律分明同时听到了两个声音在外面。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一种沙沙的诡异声,如同昨晚的那种圆珠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的声响。
好家伙,敢情三个都来他这里开会了,简称“三足鼎立”是吧!
那些玩意一个在他头顶,一个在他周围,还有一个充斥着四面八方不知道在哪,然而就是在这样群魔乱舞的交响曲中,身边的白寒时依旧睡的正香,对这一切无从察觉。
睡啊,睡得好,能睡是福。
陈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然而两人身侧紧贴着,他生怕真的吵醒白寒时,也没敢轻举妄动。心里念叨着白寒时这一吹风就能把肺管子咳出来的家伙,醒了也是送人头的。
直到脚步声莫名地停了,他将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微弱的月光中,白天被他嫌弃丑的要死的纸人正从缝隙中一点点爬进来。无数纸人像是群居而动的蚂蚁,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入,纸人与纸人之间摩擦,发出熟悉的“沙沙声”。
不止于此,外头一只男人的手出现在了棺材的缝隙处,紧接着又是一只女人的手探了过来,那两只手呈乌青色,拽着棺材盖像是要慢慢将它掀开。
陈律想去摸身后的匕首,但因为空间狭窄,只要自己稍微一动,身边的人就会醒来。
他犹豫一瞬,脑子里忽然窜出另一个念头:白寒时真的睡着了吗?
没等他多花时间去验证这个问题,旁边的白寒时忽然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熟睡的人下意识做出的举动。
剎那间所有声音都停了,陈律身子猛地一僵,倒不是怕惹起外面那些家伙的注意,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了。
白寒时的呼吸始终如一,也没有要醒的趋势。陈律默默定了定心,重新抬起眼帘看去,就见那些小鬼似的纸人忽然全都消失不见,包括那两只企图拉开他棺材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缩了回去。
空气忽然静得诡异,陈律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
他动了动酸麻的手,盯着面前漆黑的一片,忽然低低喊了声:“白寒时?”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回复。
陈律正要闭上眼睛,就在这时,身边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像是在说“我在”。
纸新人4
除了刚刚闹剧外,这一晚对陈律来说大概是最安静的一夜,他难得睡了个安稳的好觉,因为睡饱了,连翌日的尖叫声都不觉得烦闷聒噪。
一群人围在两副棺材旁,陈律还没走近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地的黑血从棺材里流淌出来,如同在地上盛开了一朵巨大的花。
昨天还在得意躲过一劫的两人死在了棺材里。一男一女,死状无比凄惨,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锤子硬生生锤扁了,不成人形地黏在棺材板内,如同两张“纸片人”。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不惊呼出声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大部分人不出意外地吐了,没有人再愿意靠近那两个棺材半步,都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除了陈律。
他特意避开污血的地方,离棺材很近,像是闻不到里面那浓烈的血腥味,将头凑近细细看死者留下的一滩碎肉。
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出现。或许真的是调换两个棺材盖产生了作用。
“你们干嘛呢?”朱大志站在不远处,一只手遮住眼睛,一只手捂住鼻子,闷声闷气道,“变不变态啊,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
陈律抬起头,才发现白寒时正在另一具棺材旁看女尸,于是冲他喊了句:“怎么样!”
对方没有回头,也没有吱声,而是将手伸进棺材里,神情凝重地摸索着什么。
“呕。”朱大志就算没亲眼所见在一堆碎肉里掏来掏去的画面,但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他就忍不住胃里一阵恶心,扭头就吐。
陈律有些意外,看着掏尸块的白寒时饶有兴致道:“不恶心吗?”
白寒时不咸不淡地说:“当过医生,早就看习惯了。”
原来是个医生……
陈律兀自点头,感觉又离白寒时近了一些,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觉得了不了解对方什么的跟他又有屁关系。总不至于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吧?!
陈律倒抽两口冷气,却抽进了满腔的血腥气,突然觉得面前的尸体一下子倒胃口起来。
围在旁边的众人都对敢于下手的白寒时投以敬畏目光,表示不理解,但尊重。直到白寒时真的从一堆碎肉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那些人才小心翼翼地聚拢而来。
白寒时从棺材里掏出来的是一串断裂的银手链,手链上坠着一颗镂空的小铃铛,晃动时会发出泠泠响声。
这东西一看就是女生的饰品。
陈律看着那手链紧了紧眉头,觉得有些眼熟。
“何欢欢?”他低喃道。
“我想起来了!”旁边有个学生模样的女生猛然叫道,“这个手链好像是欢欢姐的!!”
“何欢欢?那不是第一天被带走的女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