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晃着扇子,道:“程风领霜兵十万,有剑鬼压阵,已经到了燕州三阳城。”
林皓白暗叫不好,来时也未细看,没想到自己竟偷到官府来了。
中年人道:“只有程风的霜兵?”
“是。”青年点头应道。
中年人又问道:“西边儿呢?”
青年道:“半月前天州沦陷,襄王与西防军悉数战死,颜慈屠了江汉、马林、锦都三城,如今当与顾功成的大军在天州平原对峙。”
“锦都被屠…那他…”林皓白眼前一黑,险些露出马脚,随即轻轻甩头,心道:“不会,不会…”
“连老四都折进去了,看来纳西来势很凶猛啊。”中年人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不知这程风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青年道:“我猜程风葫芦里装的,不一定是猛药。”
中年人皱着眉头,道:“这我也知道,可剑鬼搅进来就不好说了,怕就怕被一鼓作气…对了,英雄大会筹备的如何?”
“英雄帖才出不久。”青年不乐观道:“事情过于仓促,战州附近怕是没有抵住剑鬼的高手。”
“唉。”中年人长叹一声,道:“走一步算一步罢!书文,晴儿就劳烦你了。”
“哪里的话,书文一定将她安全带到京城。”青年合上花扇,微微作了一揖,道:“没其他事,书文就先告退了。”
青年走了许久,中年人闭目养神,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皓白暗中咒了他八辈儿祖宗数遍。
过了片刻,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屋里的朋友,还不现身!”
林皓白一怔,贴身的桃木短剑却先掉了下去,他只好硬着头皮从梁上飘下。
中年人睁开眼似笑非笑,问道:“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听闻有人向大人呈报西地军情,这便来听一听。”林皓白急中生智,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来偷东西的。
“哦?你消息倒是灵通。”中年人呵呵一笑,没有究根问底。
林皓白跟着笑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无意得知。”
中年人道:“你这么关心战事,莫非是天州人?”
林皓白道:“天州锦都。”
中年人道:“节哀,节哀。”
林皓白忍不住问道:“锦都全城果真都被敌军屠了?”
中年人道:“刚才那人是我国枢密副使,消息不会错。”
林皓白黯然道:“那我亲人友人,岂不是都遭了毒手。”这一阵却是真情流露,未掺虚假。
中年人安慰道:“若你族人轻功亦是如此,逃脱应是不难。”
林皓白心中稍稍平定。林晓这人鸡贼至极,断不会坐以待毙,家中又有几处藏身之地,性命该当无忧。但不管怎样,还是赶去锦都看一看才能心安。
中年人又道:“我看阁下身怀绝技,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皓白听他筹备什么英雄大会,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推脱道:“我只会些微末轻功,并不是你要找的高手。”
中年人捋了捋白须,道:“本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眼力跟耳力却胜常人数倍。阁下呼吸之法暗合北斗星象,吸三十六天罡吐七十二地煞,非常人也!”
林皓白心中一惊,暗骂:“你懂的倒多,心眼儿却也不少,你让你那什么晴儿跟人跑路,却留住旁人送死。”
见林皓白不愿答应,中年人哀叹一声,说道:“我战州虽兵少将寡,但个个悍不畏死,怕只怕剑鬼出手伤我军士气,涨敌军威风。若是援军到来之前城门告破,天州三城便是血淋淋的例子…少侠,还望看在这一城无辜百姓面上,万万不要推辞啊!”
听他这么一说,林皓白不由想起幼年跟林晓路经咸德城时横尸遍地的炼狱景象,那个浑身是血的独臂男人从死人堆里爬往妻儿尸体嚎啕大哭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林皓白心道:“剑鬼,这名号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打不打得过…”转念一想,又暗道:“小爷我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反正眼下江湖上又没人认识我,跑了就跑了…”
合计了一阵,林皓白说道:“我便参加英雄大会,但若有人武功在我之上,我就不掺此事了。”
“好。”中年人伸出手掌,道:“一言为定。”
林皓白只好与他击掌定约。
屋外又有人来,中年人笑道:“你先去罢,这回可不能再偷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