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面对他梦寐以求的?新娘,他只能说出如此苍白的?一句。
他们在无人?的?试衣间里接吻。
这次说不准到底是谁主动,一切发生?得过于?顺理成章。
或许只是为了应景——他们是新郎与新娘,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亲吻彼此。
程音谨记之前的?教训,不敢再蓄意撩拨,可?她只需轻轻动作,他就会予以回应。
温柔而缠绵,热切而强悍,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欲望,只能觉察到一种?仿佛暗含绝望的?渴求。
那?样沉溺,那?样深切,仿佛再也没有明天一般。
她现在完全读不懂他了。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三哥并非如她所认知,是个清心寡欲的?禁欲派。
吻到情浓,他惯拿试管的?手指,会沿着她的?脊梁上的?那?排纽扣,一颗一颗往下轻抚。明明它们还好端端扣着,但他看她的?目光,会让她觉得它们正逐一崩开,让她慢慢敞露。
她再怎么厚脸皮,也实在承受不住,不得不再次闭上眼。
于?是引来了更深入的?吻,胸前的?蕾丝精美却不柔软,漂亮裙子都是这样折磨人?,却也没有他折磨人?。
不过正如她所预料,在一切走向不可?控之前,他会负责踩住刹车。
程音当然没打算在更衣室做什么,这毕竟不是私人?场合,但如果他真的?想做什么,她也许真的?无力阻止。
可?三哥还是那?个极妥当的?三哥。
他又一次率先停下,待她喘匀了气,将她抱回轮椅坐好,用湿巾帮她清理花掉的?唇妆,再请化妆师进?来替新娘补妆。
程音脸上红潮未褪,他居然已经好整以暇,跟化妆师讨论应该用哪个色号。
果然他是更理智的?那?一个。
鹿雪在休息室吃完了两碟蓝莓,终于?等到了她盛装而来的?父母。
季辞也简单做了造型,梳油头,系领结,三十年代黄金时期风格。
设计师助理见?到季辞欲言又止——新娘的?哥哥过于?英俊,穿得又太有派头,新郎到底得弄成啥样,才能不被抢尽风头?
待到那?个比手办还精致漂亮的?小女孩一蹦而起?,说“爸爸妈妈我们走吧。”
助理彻底精神炸裂。
她就说那?俩看着很可?疑,终是让她抓住了证据,父女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同时经手了一家三口妆造的?化妆师,也给?出了同样的?评价。
此话?一出,季辞和鹿雪好奇地跑去照了半天镜子,互相对着啧啧称奇。
“妈妈,爸爸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我亲爸?”回到车上,鹿雪小声地与程音耳语。
说是耳语,季辞其实也听得见?,程音干脆扬声回应:“不是,你亲爸在非洲。”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季辞的?面,正式提及鹿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亲爸这个措辞有些扎心,程音留心观察季辞的?脸,丝毫不见?波澜,他貌似并不在意。
鹿雪却如推理侦探上身,继续提出一个合乎逻辑的?见?解:“那?他和爸爸是不是长得很像,就像双胞胎一样?”
“比爸爸长得帅多?了。”程音故意道。
这次总算引起?季辞的?注意,他转头瞥她,笑意淡淡,似乎看穿了她的?用意。
程音有种?被戳穿的?尴尬,闭了闭眼继续胡扯:“真的?,剃光头,戴墨镜,肌肉发达,好像骇客帝国里的?尼奥。”
鹿雪猛点头:“那?是好帅的?,但爸爸也还可?以呀。”
季辞牢固的?自尊心,终于?被这句“还可?以”刺痛,“爸爸也曾剃过光头的?,”他插言道。
“哇,”鹿雪惊喜,“有没有照片?”
“我不喜欢拍照。”
鹿雪失望,程音满意,总算激出了他一句嘴硬。
民政局。
仪式是一种?很玄妙的?存在,像一座无形的?界碑,将事物的?存在状态划分为完全不同的?两个阶段。
程音承认她低估了结婚仪式的?力量,她原想民政局也就是个政府机构,打印宣誓词的?粉红纸看起?来也很土,他们不过是一同走个流程而已。
却没料到,她和季辞一起?读那?段话?,居然有点手抖。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太美好了,让人?不由?心生?贪念,希望它是真的?。
真假暂且不论,季辞倒是做了相当完整的?准备。
捧花、对戒、钻戒、喜字,别人?有的?他们也都有,样样都不缺。
喜糖甚至还是定?制,亚力克盒子里一对翻糖小人?,精致得人?见?人?爱,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见?者有份。
他是如此用心,几乎让她心生?幻觉,他们确实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新人?,这确实是她人?生?中极重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