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说完,娄衔没有立刻接话,耳边的海浪声翻滚了两次之后,他终于听到了娄衔的声音。
“迟晚,你对不起我的事还多着呢。”
“嗯……”迟晚知道他说的是大学时期的那件事。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迟晚觉得娄衔很奇怪,竟然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话,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度过的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娄衔走过来,靠近他,站在他面前,语气里没有什么起伏,可迟晚却听出了忧郁的味道。
“迟晚,还记得那天你在海边答应我的那个要求吗?”
“记得……”
“我现在要用掉这个机会。”
迟晚点点头。
娄衔说:“你告诉我,你当年不是为了钱,是有苦衷的是不是?”
迟晚有点后悔他答应了娄衔这个要求,因为他无法回答,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难道他要告诉娄衔,他的确是无辜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吗?然后呢?
他们就可以冰释前嫌复合吗?
如果让娄衔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那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迟晚想不到,并且他认为没有必要把旧事牵扯出来,娄衔现在过得很好,实在没必要让他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
而且真相远比他想象的更丑陋。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看起来并不难的一个问题,其实是无解的。
迟晚低着头回答他:“没有苦衷。”
娄衔后退一步,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迟晚,我讨厌你。这个机会我就当没用过,不做数。”
娄衔走后,迟晚感觉身体的能量一瞬间被掏空了,他蹲下来,缩成小小一团,在海风中抱住了自己。
管家准备好了夜宵,但是奇怪的是今天楼上两个人都没有下来吃,管家只好叫人把桌上的食物撤掉。
迟晚洗完了澡,找了块垫子铺在连通两个房间的门口,坐在了垫子上。
低沉的情绪像海水一般涌来,迟晚想要靠近娄衔,只有娄衔是他一切忧郁情绪的根源,只有娄衔能够给他答案,于是他只能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面,把头靠在这扇关起来的门上,尽量缩短自己和娄衔的距离。
在这个视角,迟晚刚好能看到墙上那台复古钟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跳过格子,代表时间的流逝。
曾几何时,他和娄衔一起站在教堂前,也看过一个类似的钟。
那天迟晚兼职结束,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了正在等他的娄衔,为了不影响店里的生意,特地挑了一个门口不显眼的地方站着,手里拎着一个颇有质感的大纸袋,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见迟晚走出来,娄衔眼底泛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他的长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的,笑起来的时候反差感很强,娄衔把袋子递给他,说:“生日快乐。”
迟晚打开袋子,数了数,里面是十件t恤,十件裤子,甚至还有十件内裤。
迟晚很是惊讶,之前娄衔总是隔三差五地给他送东西,迟晚不想让他破费,就跟他说不要送了,也的确是不送了。
只是攒着等迟晚生日的时候送。
娄衔已经把衣服的吊牌全部剪了,迟晚摸了摸衣服的布料,即使没有吊牌,他也知道一定不便宜。
他的衣服全部都是大促销打折的时候买的不超过五十块钱的衣服,因为生活费有限,一年都不一定买一次新衣服,质感跟娄衔送给他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我不是说不用送……”
“这也不让我送,那也不让我送,吃饭还要跟我aa,哪有这样谈恋爱的?而且这些……也不贵,我打折的时候买的。”
迟晚看着娄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执拗得有点可爱,娄衔也许不知道,他所生活的环境很富裕,导致他在扮演普通人的时候很笨拙,是迟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偏偏娄衔还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以为只要告诉迟晚这是打折的衣服,每天跟迟晚一起坐地铁就行,迟晚也不想打击他,从来没有挑明过这件事情。
“那我收下了,下次别买这么多了……”
见迟晚松口了,娄衔才笑了笑,伸手接过迟晚手里的袋子:“这个重,先给我拿着。”
“没这么娇气……”
迟晚话未说完,娄衔的身体覆上来,搂住他,鼻子埋在迟晚肩窝里大吸一口。
迟晚的鼻尖萦绕着一股香气,那是娄衔头发上的香味,他的头发扫过迟晚的脖子,痒痒的。
“别动,让我抱一下,你每天要不是上课就是兼职,都多久没抱了……”
好好一句话,迟晚甚至听出了委屈的味道,他伸手搭在娄衔的后背,随后又紧了紧自己的手,抱得更紧了:“对不起……我……我也不想……”
过了一会儿,娄衔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迟晚,牵着他的手说:“走吧,去拿生日蛋糕。”
迟晚被娄衔拉着,穿过街道,来到一家算得上精致小巧的甜品店,店员一看见娄衔,就笑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蛋糕:“先生,这是您定制的蛋糕。”
“谢谢。”
他们从甜品店出来,路过教堂,白鸽一齐在教堂的湖边盘旋,有游人给白鸽喂食,恰巧有一只停在了迟晚的肩膀上,又飞走了。
迟晚的目光追随者白鸽,转身看到了教堂楼体上的大钟。
复古的款式,秒针一下一下地跳,代表着时间的流逝,迟晚看着钟,娄衔看着迟晚,低声说:“下雪的时候我们再来看一次好不好。”
迟晚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