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谷谷间富饶,背靠悬壁天险,山壁陡峭险峻,最是考验轻功水平。
云漠光自知经验尚浅,凭借闪避寻找时机,以观破绽,好在轻功是她最为擅长的武种。
但孟松承哪里是寻常剑客,他的孤光剑攻守兼备、刚柔并济,堪称模范,玄铁重剑在他手里是举重若轻的自如,一招一式如同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占据上风。
以硬碰硬,云漠光全无优势,唯有以已之长博彼之短。权衡之下,她顺着山势越跳越高,将孟松承引至山巅。刚到山顶,便见云漠光一个飞身跃入山涧。
孟松承内心的嘲讽不住翻涌,暗道:呵!云漠光竟然跟他赌胆量!
神秀的峭壁之间,有一条湍急的白河流淌。石壁长年潮湿,从缝隙内生长出诸多像手臂一样粗的藤蔓,垂在山涧。云漠光在空中抓住一棵,稳稳地悬在空中。她自小在天山冰壁上行走,难度倍甚,想来孟松承不曾拥有这样的机会。
孟松承一声轻笑,飞身一跃,犹如飞鹰捕食,迅挽住一条藤蔓。落脚之地与云漠光一上一下,相距不过三丈。
他刚刚落脚,云漠光便攻击而来,簇簇的剑招直攻心房,显露出肆虐的姿态。
见她来势汹汹,孟松承毫不留情以剑为盾,用内力将她震出三丈开外。用如此凶猛的攻势去对付一个女子,还是次。
山涧下河流湍急奔腾,浪声如鼓,咆哮声盖过了凌厉的风声。
云漠光又抓住了一根藤蔓,遏止住下坠的趋势。令人不解的是,在她的眼睛里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和恐惧。
孟松承在心底颇为赞赏她的实力和胆色,但既是比试,不可手下留情。孤光剑徒然生辉,复又暗沉,想制服她的想法起了又落。
是啊,无双的病……尚须云漠光相助。
最终孟松承不甘地收起剑,强行压制住那些堵在喉咙的锋利的措辞,问:“云姑娘,我真心诚意想请你医治无双。”
云漠光答道:“谢无双体虚气弱,并无病症,无须医治。我自问对养生之道一知半解,无法承接此事。天下名医众多,孟公子另请高明就是了。”
“可也没有连问诊都不愿意出面的道理。”
云漠光胡乱刺了几剑,又与他粗略过了几招,“出不出诊是我的自由,你哪里有资格强迫我?”
“云姑娘,你既身为学医之人,便要肩负救死扶伤之职,怎么,入门时师父没教你医者仁心吗?况且无双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在江南一带颇具民望。同为女子,难道你毫无恻隐之心?”
云漠光笑笑,“孟公子三番五次来找我,就是相信我的专业。既然相信我,为何不信到底。人皆有恻隐之心,来杭州这么久,听的都是谢无双常行好事。她是个好人,我不会害她。孟公子,你真的在乎她吗?”
“青梅竹马,自是感情深厚。”
“既然在乎,为何应承与卫大小姐的婚约呢?明明卫大小姐和蒋术奇更合适。”
“我应的不过是权衡之术。你我立场不同,所思所想皆相左,恐怕很难解释清楚。”
“那你与卫大小姐成亲后,谢无双怎么办?”
孟松承轻蔑一笑,“难不成云姑娘认为我真的会与卫天雪成亲?”
“据我所知,孟庄主做的决定还没有人能改变。我是局外人,无意打扰孟公子的好事,只是……心疼蒋术奇爱的人不在身边。若你悔婚,替谢无双问诊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要挟我?”
“儿女私情和家族愿望你选择哪个?”
孟松承眼神锐利,“孟某私心,两个都要。云姑娘偏心术奇,我可以理解。既然如此,何不自己嫁给他?”
“胡说!我与他只是朋友。”她面容微嗔。
孟松承想不到她如此认真,“怎么,有心上人了?”
“还轮不到你来过问我的私事。”短短两句,竟叫她恼羞成怒。
孟松承笑道:“原来是求而不得。云姑娘凭借这张脸竟然还有得不到的人,真是太失败了。”
“哼,你这样的人,哪里懂得感情的珍贵。光凭皮囊,便可以心灵相通吗?”对牛弹琴,云漠光感到些许烦躁,越看手边的藤蔓越碍眼。这滑不溜丢的藤蔓,哪里像援人之手,更像是缚人锁链,便一个剑气将两人的藤蔓砍断。
孟松承见剑气犯身,扬臂一挥,万千剑光射向她。
云漠光甩开藤蔓,在峭壁之间翻腾闪过,只见无数山石边缘纷纷碎裂,落入江河。环顾四周,再无粗藤可以倚仗,孟松承一个轻跃回归山顶,登高望远,正是日光万丈、白云悠悠的美景。
哪知云漠光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