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后的谢思玄讥笑道:“柳白樱,就你剩的那点能耐,还往哪里跑。”
柳白樱的双臂被孟松承反手一扭,立即感觉到肩周的骨头痛的要碎了。双颊被痛疼折磨的通红无比,喉咙里出吭哧吭哧的破碎音节,“你们,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这句恶毒的诅咒令谢京瞻想起柔弱的女儿,气愤之下,他的右掌汇聚起一股无形的内力,击向柳白樱的身体。这股力量裹挟着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爱意,凶狠的噬咬着柳白樱身上的每一处关节,仿佛全身在逐渐瓦解。
而后谢京瞻手上的力道一松,柳白樱的身体如烂泥般瘫倒在地面,如同濒临死亡之人瞳孔散,便不再与她为难,道:“孟贤侄,你既然来了,就不要空着手回去,把柳白樱带回乾元山庄把,顺便薛荻的下落就麻烦你详加调查了。”
“这……这歹毒女人挟持我,其实在谢璞院也审得。”谢思玄不明白父亲顺水推舟之意。尤其放出擒获真凶的消息,定会引得群雄人心相向。
“眼下擒获柳白樱的事不宜铺张,先把她知道的秘密抠出来,再引薛荻来救较为稳妥。这件事,由孟贤侄推进更令人放心。”
“谢宗主,您放心。晚辈定会为无双讨回公道。”对付顽固的敌人,没有比水刑狱更合适的地方了。
-----------------
理安山朝水侧的山体里,有一条蜿蜒逼仄的隧道。隧道尽头立着一道漆黑玄铁门,门口有两座铁豺雕像,头顶挂着一枚青铜匾,写着“水刑狱”三个字。
隧道内有一条暗河,且有数个天然的深浅不一的石坑,被稍加利用建造为水狱。这里潮湿阴暗,入目所视之物的表面均凝结着万千细小黏腻的水珠。在一间间水狱的坑底埋着一根根坚实的铁柱,每一个被抓到此处的恶人的余生,都与某一根铁柱密不可分的绑在一起。这些铁柱锈色斑驳,时间一久,石坑内的水都变得污秽了。
骤见火把和活物,栖息在隧道里的蝙蝠蝇虫一阵作乱。
孟松承见惯不怪,询问属下道:“还没有开口?”
水刑狱为属下回复道:“这位柳姑娘嘴硬得很,无论问她什么,概不回答。以属下之见,熬得过头三日算不得什么,再关上十天半个月就不同了。”
“是孟松承来了吗?”不远处的石室里飘出一道幽深的女声,“我没有想通到底是怎么被你识破的?”
孟松承知道她好奇此事,偏偏不肯透露半分讯息,目的是消磨她的耐性。他走到柳白樱的水牢前,告诉她,“这里有的是时间细想。”
“是云漠光吗?只有她知道我在谢璞院。”柳白樱的整个身体被沉入冰凉的潭水之中,肌肤被水泡的白胀,拴着的铁链与肌肤摩擦,形成一道道裂口。
“你见过她?她在哪?”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令孟松承的声音有一丝急迫。
柳白樱冷笑,“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才回答你。”
“谢璞院内有我安插的眼线,早一日便现了安芝的尸体,特地多留意了你一日。如论籍贯你是否答对,前一日还在安芝耳后的红痣,后一日便到了安萍耳后,是致命破绽。”
“原来云漠光没有出卖我。”柳白樱稍感安心,要是云漠光知道自己被抓,极有可能会选择搭救自己。
孟松承冷笑道:“一个擅长背叛同伴的人竟然会害怕别人出卖自己?告诉我云漠光在哪?”
“被抓的前一日,她来谢璞院找过我,逼我脱离师门。”
“这之后她回去哪?”
柳白樱轻蔑的瞥了高高在上的孟松承一眼,“我身陷囹圄,如何能知道她的动向。唯有一事至今想不明白,你已经知道她跟我的关系,为何还愿意容她。”
“你是我的敌人,她不是。”
“原来一向清醒理智的孟公子也有天真单纯的一面。若你和我之间起了冲突,云漠光一定会同我站在一边。”柳白樱的话举重若轻,反倒令人深信不疑。
孟松承的目光深如漩涡,嗤笑道:“那你还不如指望薛檀枞来救你。”
柳白樱眉头一抖,道:“你怎么会知道他。”
孟松承想起和谢无双推敲的过程,心头一痛,“既然你能从当年的火场里逃出来,我自然会挨个坟墓去调查。”
“就算你查出来,也远远不是檀枞的对手。”柳白樱威胁道。
这三个字令人联想起云漠光苏醒时的表现,孟松承有片刻的失神,“你可知关在这里的下场?”
柳白樱强忍着痛苦,嘴硬道:“连续听了三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怎会不知自己的下场?但想起谢无双临死前的挣扎,便不觉得我遭受的事情有多可怕,身心痛快极了!”
被激怒的孟松承面色冷厉,薄唇抿成一把刀,“放心,我会把双儿受到的痛苦千倍百倍还给你。来人,投些负子蝽下去。”
柳白樱大喊大叫道:“卑鄙!”
“等你没了双腿,我们再对话。”
在门口候着的贺然,终于等到孟松承从水刑狱出来。见公子面色铁青,令贺然识趣的噤声不敢多问一句。
孟松承着急组织下一轮追查,便道:“半个月后,是薛郢的忌日。派人去闻空山庄的旧址候着,说不定能现薛荻的踪迹。”
“是。”
“梧桐谷还在寻找云漠光吗?有没有她的下落”
“也是一无所获。”
孟松承略微松了口气,“你今天话很少,有心事?”
“没有,属下担心公子而已。”
“你放心,双儿的仇一日不报,一日我都得打起精神来。”闭上眼,都是悔恨的梦魇。
“公子,红姨出远门了。”山庄上下都对红鹰颇为尊敬。
“什么时候?”孟松承吃惊不已,近年来红鹰很少亲自外出执行任务。
“就在刚才。”贺然禀告道,“要不要派人远远地跟着?”
孟松承摇摇头,“不必了,跟踪红姨唯有死路一条,从来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