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吓傻了,居然会真的以为大姑娘变厉害了。
她心下正思量,又听长嬴道:“我打算与母亲说说,将你升为一等丫鬟,每月月钱一两。
“以后不必做这送膳的活,让小竹儿做罢。你只需替我看管着院前院后的洒扫侍茶奴婢们就是。有些小丫头手脚不干净,得有个人替我好好管教管教。”
翠珠闻言微微一怔,长嬴笑了笑继续道:
“今儿你中午的话我仔细想了想,我的确性子软,奴婢们中言语过分的,我也抹不开脸去说。正好你伶俐,往后他们胡言乱语,你只管骂他们。”
翠珠两眼珠子都瞪直了。
她中午撞见大姑娘,知道肯定要露馅了,回来指不定要怎么收拾自己。
原本暗暗盘算着,如果求饶不管用,就搬出夫人压她一头,却没成想大姑娘不仅不怪她,还要给她升职位?涨月钱?
天上掉馅饼也不是这么个掉法啊!
还是不放心,她再次试探道:“姑娘您……真的放心我?”
长嬴拄着下巴,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不放心?我看你比芍药还机灵几分呢。”
芍药闻言娇嗔道:“姑娘您真是的,总爱拿我跟翠珠姐比。”
翠珠满脸堆笑地迎合:“嗐!姐姐我粗粗笨笨的,要说这宁娴院里最伶俐的丫头,还得是芍药妹妹你啊!”
嘴上是这么吹捧,翠珠心里却乐开了花。
摊上长嬴这么个笨蛋主子,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看来她不仅能在夫人那里邀功,还能在大姑娘这抬高身份,真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两边不得罪”。
果然她没看错,大姑娘就是个窝囊废。
连管下人都不好意思亲自开口,还要倚仗着厉害的奴婢。
这不是坐等着叫人欺负?
不过这顿晚饭她还是没敢动筷子,始终扒着自己碗里的那口米饭,嘴角却是快咧到耳后了,努力低头掩藏满面的喜色。
*
寅时翠珠便起了,哼起小曲梳妆打扮,和颜悦色地伺候长嬴用膳。
用完早药,长嬴就在翠珠憧憬的目光下赶去了往景明堂,不出三刻钟又回来了。
看着长嬴满面春风的进院,冲她含笑点点头,“母亲允了,你以后就在内院伺候了,耳房的小丫头们都归你管。”
她忙不迭地谢恩,还在院子里头,就先一个劲儿给长嬴磕头表起了忠心。
“姑娘待奴婢真好!奴婢保证,以后对大小姐一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长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底的悲悯转瞬而逝。
*
“你,”翠珠仰在耳房外院的躺椅上,清脆地磕着瓜子,“没错,说的就是你,倒杯茶来。”
梳着双鬟的小丫头愣了愣,还是搁下了手里的绣撑子,进屋倒了一杯花茶。
“姐姐,你的茶。”
“嗯,诶哟!怎么这么烫!”翠珠捏着茶托,漫不经心往嘴里倒了一口,舌尖瞬间被烫得通红,顺手就把那茶杯摔在那小丫鬟脚边,滚烫的茶水溅了那小丫鬟一身!
“你这个蠢货,叫你倒茶,谁叫你倒这么烫的来,烫死我了!”
小丫鬟也怕了,忙进屋倒了一杯冷水出来递给翠珠,翠珠一仰脖全饮尽,含了一小口在嘴里,舌尖上的疼痛这才缓解了些。
但方才心里那股气还是压不下去,索性又把那茶杯往小丫鬟身上一摔,这一次小丫鬟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块尖锐的瓷片好巧不巧正划破她的手背。
“欸唷!翠珠姐!”她有些委屈地蹲下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翠珠,“我手都破了……”
翠珠冷笑一声:“芹儿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手划破了算什么,你现在就把这地方的碎瓷片给我一个一个捡起来,要是待会划破了我的鞋,我可要真罚你了。”
芹儿含着泪,一片一片地捡起来,用裙子兜着扔了,转头又给翠珠重沏了一壶茉莉花,兑了点冷水进去。
翠珠啜了一口温茶,满意点点头,“早这样多好,省得我罚你。”
“翠珠姐教训得是,芹儿知错了。”
翠珠往摇椅上舒坦一躺,微闭着眼道:“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可是大姑娘眼前最信得过的红人,你最好学机灵点,要是让我不舒服,我就不让你舒服,可你要是伺候我伺候得舒服了,我说不定能在大姑娘跟前替你美言几句……”
芹儿抬眸看了她一眼,翠珠没听见回应,不耐地睁开眼,前者又迅垂下眼帘。
“喂,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芹儿点头如捣蒜,“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