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平时送二公主来上课,他认得甘棠,是裕儿宫里的人。
看甘棠神色怪异,似乎有什么大事,他的心也不由揪起来。不仅仅是为二公主,更是担忧裕儿。
他不敢上前和甘棠搭话,那日他脱口而出唤了长嬴的乳名已经让她吓得花容失色,他不敢再将两人置于险境。
他调整了半天心态,装作漫不经心的路过,拍了拍孙管事肩膀。
“那个是不是平时送二公主来的宫婢啊?”
孙管事叹了口气,“嗳,是啊。”
“是……二公主出事了么?”
孙管事摇摇头,“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恐怕这两个月都不会来了。”
*
天气晴好,柔妃披着狐裘在外院舞剑,剑风飕飕作响,站在一旁看着的小宫婢吓得魂都飞了。
银珠从院外进来,肃然道:
“娘娘,景和宫那位……病了。”
柔妃挥舞木剑的手骤然停下。
“她病了!什么病?”
“好像是一种心疾,齐太医说这病还从未在书上见过。那位心情郁闷,日渐憔悴,不喜进食,还失眠多梦,常说自己心口疼,照这样下去恐怕活不过多久。”
“……心疾?”
银珠摇摇头,“太医没明说,奴婢不敢揣测。”
柔妃的指尖无意攥皱了裘摆,提腿就要往外走。
“本宫去看看她。”
“娘娘!”银珠惊愕看向自家主子,伸手拦下。
“这么多年隐忍不,娘娘难不成还要为了她前功尽弃吗?
“您这一去不少风言风语又要传出来,圣上不喜魏家结交党派,您在后宫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魏家!还请娘娘三思!”
柔妃踌躇片刻,最后还是坐回了石凳上。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生病却不能探望……”
“娘娘……”银珠轻轻按摩她的双肩,幽幽道:“纯充仪想必也不希望娘娘因她以身犯险,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娘娘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乱了方寸。”
银珠苦口婆心地劝着,给她倒了一盏枫茶。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银珠……我连自己的朋友都不能看望,进宫到底有什么意思?”
“娘娘,您在这宫里安安稳稳地待上一日,老爷夫人就能安稳过一日,可您若和长家女儿有什么联系,在圣上眼里……那就是结党营私到后宫来了,整个魏家都……”
‘啪!’
刚倒好的枫茶被柔妃大袖一挥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泼到青石板上,迅释放着热气。
瓷器震碎的声音太过刺耳,银珠不禁缩了缩脖子,后退几步。
柔妃细细摩挲把柄木剑,那是长嬴送给她的。
整个后宫只有长嬴送过她剑。
其他的奇珍异宝她都不感兴趣,她魏家战功赫赫,这么多年从朝廷那得的封赏就够保她全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又何须在乎这些俗物?
她只想回到战场,回到那个她睡梦中都在呢喃的地方……
钊都……
“在这宫里活着真没意思,好容易有个朋友,又让那混蛋拘在身边,如今她病了,我却不能见上一面……我这个娘娘当着有什么意思!”
她把木剑往桌上一丢,顺手抄起桌中央装饰的小石墩,朝大门砸去,险些就砸中要进来的那人。
“哟,娘娘哪里这么大的火气?妾来的不是时候了?”
柔妃闻声诧异看去,是个陌生女人,看头饰服制应是低位嫔妃,模样长得十分标志,头梳灵蛇髻。
在这宫里除了皇后惠妃德妃还有长嬴,其他人对柔妃而言都和陌生人没区别。
“你是谁?”柔妃一肚子火不出去,怒目盯着来人,“他没告诉过你,这里不允许随便来吗!”
不之客笑盈盈一拜,并不回答柔妃的问题,妩媚的眸子里闪烁着探究……和一丝期待。
“您没见过我不要紧,才人郑绵,见过柔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