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走后不过两日,宫中便来人将他唤了过去。
去往太极宫的路上,简翊安其实早有预想,谁知到了那在看到当今皇帝骨瘦如柴的身子后他才能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皇帝要走了,当年他随先帝南征北战,早就伤及了根本,这些年也一直都忙碌于朝廷要事,而简长岭的死可谓是最后一击。
简翊安觉得可笑极了。
简长岭死了,他便难过的自己也命不久矣。
那他呢?对方在将他作为棋子的时候,怎就没有为他难过过一点,甚至简长岭的死,对方都极有可能在怨他。
明明都是至亲血肉,怎就如此区别对待?
若是死的是简翊安,对方又会如何?只怕更顺理成章的传位于简长岭。而他也不过是他口中为国牺牲的一个可怜儿。
为何如此?
简翊安跪在老皇帝面前,身旁同他一起的还有简淮羽。
对方身子骨一直孱弱,还比他早到许久,如今跪在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皇后和贵妃还在前边哭喊照顾,简翊安却只觉得烦躁。
他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了,既然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那他做个孤家寡人又有何难?
“翊安。。。。。。”
就在这时,老皇帝突然将他唤了过去。
简翊安愣了一下,直到皇后不悦地叫他快些,他才伏着身子去到皇帝的床榻前。
简翊安也是这时候才看得清楚些,原来皇帝真的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那双浑浊的眼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底更没有平日里的冷漠和淡然。他本该正值壮年,偏偏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翊安,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
老皇帝缓缓开口,枯朽的手缓缓抬起,轻抚简翊安的脸颊。简翊安只觉得脸侧的手极为粗糙,在他的脸颊处不断摩挲。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温存与疼爱,只可惜简翊安已经不需要了。
“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样,性子也一样。都是这么温顺,却又叫人喜欢不起来。”
老皇帝突然吐露的一句真话叫简翊安的手不住握起,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袍一角。可很快他便释然,他确实虚伪,也确实一直都在算计,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喜欢他?
“咳咳咳€€€€”老皇帝不断咳嗽,明明身子已经差到极点,可越是如此,他想起的东西便越多。
“你母妃当年凭着一曲风花舞赢得我的喜爱,可她太不好掌控了,她总是要和朕作对。朕宠她,可她却想要朕将她的孩子封为太子,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老皇帝拍了拍简翊安的手,那双明明已经暗淡的眸子突然闪过精光,简翊安刹那间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涌。
对方竟是都要死了,还要威胁嘲笑于他和他的母妃。
什么骨肉血亲,简翊安愈觉得恶心。
“等朕死了,你便出宫去吧,做个王爷,也算是你母妃所愿。”
只一句,便将简翊安的后路彻底击碎。
简翊安低着头,数着屋内的所有人。
这话,他听不得,旁人便也记不得。
待老皇帝让他退下,简翊安的步履轻浮,眼底也再无光亮。
直到简淮羽也回到了一旁,太子在老皇帝死之前被废,简翊安只觉得他和对方或许还有点同病相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