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我在古魔文中欲仙欲死,但我明白要传承马尔福家的秘密这是必备前提;
六岁的我在家族密室里挣扎嚎叫,父亲施展摄魂取念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八岁我在决斗训练里因为疏忽伤痕见骨,父亲让小精灵挽救我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用作业加倍折磨的心灵;
……
我从出生就知道,马尔福应当拥有渴望的一切,但前提是马尔福必须要有一双能抓住一切的手。
十一岁,嗯,这是个特殊的日子,霍格沃茨的通知和盛大的生日宴会。在我向整个英国的纯血贵族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后,亲爱的父亲——更合适的说法是整个英国巫师界——很有效率地就我未来的未婚妻人选做出了决定。
纳西莎·布莱克,高傲美丽的纯血贵族,我在阳台上向她优雅行礼,看着她与年龄不相符的透彻眼神,不禁微笑,恍然看到自己的一生在她美丽的蓝眸中转瞬而过。
——卢修斯·马尔福,从生到死,我其实只是个纯血贵族,翻来覆去就那麽几个关键词,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在我死后家族的徽章是否仍然高不可攀,或者坠入尘埃。
继承人的责任从来容不下太多自我。
然后就是仪式般的霍格沃茨学习,在我入学就能施展五年级法术的情况下,霍格沃茨更多的只是个试练场所,锤炼着手腕和交际——很大程度上,和格兰分多的千年战争算是斯莱特林们进入成人社会前的练手。
从出生起我就注定出色,所以斯莱特林首席,嗯,并不是太困难的任务。
然后我得到父亲的允许接触那个人,在那个人带着淡淡红光的凝视中,我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未知的战栗。
他的力量,他的魄力,他隐藏在优雅外表下的冷酷和野心……他的存在太鲜明,相比之下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砝码。他轻轻念着我的名字,无聊大过于在意,然而在我眼中邓布利多所塑造的儿童乐园般的世界迅速褪色,所有的一切在战栗中变得真实,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些没在出生前就注定的东西值得我去把握。
那年我十四岁,我渴望追随那个人,走进黑暗,走进未知,不在乎结局是毁灭还是恐怖。
……
也许是种宿命,同一年在摩金夫人服装店里我遇到了另两个黑发黑眼的人。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对于我的生活会有多大的影响,我只是本能地对这对怪异的搭档好奇,当然,还有隐隐地对危险的直觉。
——年轻的我对危险有着不恰当的兴趣。
伊路米,哦,伊路米,我不得不承认他精致的衣着和花钱的魄力首先得到了我的认可;而斯内普,呵,他扫过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斯莱特林,磨碎了砸扁了再粘起来也只能进蛇院。
他试图观察我的反应,而我看着他明显的烦躁暗暗好笑。他的目光很犀利,被他盯着像匕首抵着脖子,如果他拥有能配上这种魄力的能力,他注定会走地很远很远。
当斯内普怒气沖地跳下板凳,我开始期待起新的学期,可以预见如此舌头恶毒、不擅掩饰的孩子会在霍格沃茨度过何等血腥的第一年——如果他熬过了,我会帮助他。
……
他的第一年比我想像的还血腥,但我有点失落地发现,这个混血出身的贫困生并不需要马尔福姓氏的庇护。在新生们还对和平报以幻想时,他已经和格兰分多蹦出了激烈的火花,呃,事实上那是开学第二天的魔药课,一个小学弟惊慌地告诉我“那个目光阴沉的新生”被恶作剧后把银刀甩过大半个教室扎进波特的指尖前一寸——没至刀把。
在我的沉默下,斯莱特林们袖手旁观他和波特、布莱克飞速升级的战火。我希望找到个奇怪新生的底线,而斯内普不断地挑战着我的神经,当然,更多的是邓布利多的。
终于,到了那次宿命的家长见面。很多年后想起来,我仍然怀疑有多少人的命运在那一刻脱轨,然后被扭曲成最终那无法想象的诡异形状。
之后的霍格沃茨生活是不断飙升的荒诞剧,随着他那位监护人的手指渐渐搅乱魔法界,斯内普在斯莱特林的地位也不断提升、最终匹配上他夺目的才华。然后有一天醒来,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混血贫民已经有了成为我亲密朋友的资格;而更令人惊讶的,他竟然已经成了我为绝无仅有的好友。
斯内普,哦,斯内普……
他总是有着很多很多的问题,紧锁着眉头在学校里飞快行走像是在追逐命运。所有人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猜测那飞旋的袍子下隐藏着怎样的诡异秘密,而我翻过一期又一期蔷薇圣殿内刊,看着种种诡异扭曲的粉红幻想不禁微笑。
他讨厌麻烦、讨厌意外、讨厌格兰分多也讨厌绒毛动物;他私自做着兼职,试验黑魔法,挑战违禁魔药,每一个小罪恶都足以把他开除一百次;他对潮流全无感觉,鄙视几乎所有为生活更舒适而做出的努力,而他那些“充满禁欲诱惑的严密黑袍”更多的是对于他全身上下无数违禁物品不得已的防护而不是审美考虑。
……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为此感到自豪。
但可悲的,在我能够剥下斯内普黑色羽衣前,他那位让人绝望的监护人终于染指了霍格沃茨神圣的领域。我并不为某本该死的特刊抱怨,但这个事实确实让我恐慌,即使是黑魔王亲临的喜讯也无法掩盖。
开学的餐桌上,我和斯内普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眼中的惶然不觉心有戚戚,距离立刻拉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