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咬牙竭力控制着,他眼睛在周围一扫,盯上了窗边装饰养的盆装文竹。
就你了,他手掐的法印对着文竹落下,控制着的黑雾也随之涌去,像是洪水倾泄,难以控制的沉重消散。
陈瑾吐了口气,旋即松开手掐的法印,仿若盘踞在他身边的道海陡然消失,黑雾消弭的无影无形,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这才有时间去看窗边的那盆文竹,只见文竹正以肉眼可见地度生长,竹身变粗,叶纹变大,这种生长仿若没有节制,瓷质的花盆被撑裂,泥土散落一地,竹根透过花盆而出,扎根在木头窗台上。
陈瑾看的目瞪口呆,文竹很快生长拔高顶到了房梁,眼看就要顶破而出。
陈浩飞一挥袖,文竹生长的趋势才被遏制,但就这也已经极为惊人了,茁壮生长的竹身甚至遮挡住了窗户。
陈浩飞漠然地看着,片刻后,他吐了口气,看向陈瑾说道:“以后不要再对竹子使用灵落了。”
陈瑾看着窗户遮挡住阳光的文竹,干笑两声说道,“我知道了。”
他站起来想去将窗边的竹子拔掉,可仅是刚起身,大脑里就犹如针扎了一下,抽痛起来,他猝不及防又一屁股坐回椅子。
陈浩飞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才种下道种不过几天,先天之灵太弱,已经有点透支,休息一晚就好了。”
陈瑾捂住脑袋,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嘶气着点头。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道术,道是术的载体,术是道的体现,两者互为里表,缺一不可。”陈浩飞沉声说道,他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书册,放在桌上。
“这里是「玄生印」,里面一共有法印二十六,你一日可学两种,两周后再还给我。”
陈瑾放下手指,好奇地拿起桌上的书,书的表面摸起来有些凉,压下来还有韧性的触感,材质有点像是牛皮,也可能是羊皮。
拿在手中颇为厚重,陈瑾翻开一页,泛黄的纸张上画着手指结成的法印,大拇指按在中指关节食指搭在大拇指上,小拇指交叠于中指之下,无名指笔直朝上。
下面还有一个简短的字,名为「定」。
陈瑾往后翻了几页,又看到数个复杂手指快要打结的法印,每一个法印下面都有个字,还有几个需要双手结印。
“法印是道的基础,你学的时候务必要专心,做错的法印很有可能直接反噬你自身,造成失控。”陈浩飞看着陈瑾翻书,语气严肃。
陈瑾愕然抬头,注意力全在陈浩飞说的后两个字上,又是失控,怎么感觉哪里都能见到这两个人,跟感冒药的副作用一样,他吐槽想到。
“还有学的时候,切不能求快,一天两个法印就是极限,否则也会增加失控的风险。”陈浩飞开口说道,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些跟法印有关的,我一次说完。”
“道术一路,浩瀚如渊,不同的道术所需的法印也各不相同,强大的道术有时也需要多个法印配合才能施展。”
“反过来亦然,道术无涯,但法印有涯,天下的法印无非那就是那几十种,算是少些门派的私藏,也不过百种,将它们掌握学会,也就有了施展任何道术的根基。”
“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浩飞一连串说了一大段话,陈瑾认真听完,吐槽想到,这可能是他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没了。”陈瑾摇头,他爹讲的还是很清楚的,听完也就对法印有了笼统却清晰的认知。
“很好,后天巳时,我会再来的。”陈浩飞颔说道,他的眼眸平静,丝毫看不出赞扬的意思,他从椅子上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陈瑾见他爹要走,愣了下,旋即开口喊道:“等一下。”
陈浩飞脚步一停,转过身看向陈瑾,漠然问道:“怎么了?”
连句寒暄都没有,我们这样显得很生疏啊,陈瑾心想道,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倏然想着昨天的疑惑,顺口问了出来,“道海为什么会有污染?”
陈浩飞罕见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一瞬,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很复杂,相关的解释有很多,但都没有定论,主流的解释是代价论。”
“代价论。”陈瑾低喃了一声,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是的,万物各司其职,都有自己的位置,人只是凡界生灵,本该碌碌一生,不应修道。”陈浩飞沉声说道,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可人心总是贪婪、不知满足,觊觎不属于凡尘的力量,也就注定要背负那份疯狂的代价。”
这种说法有点像天命论啊,人有人的命,逆命而为就要遭雷劈,陈瑾心想道,但他是并不相信的,他信的是人定胜天,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其他的解释还有吗,道种又是什么?”陈瑾一股脑地抛出问题,这些都是困扰他很久的,他还想知道种下道种需要注意哪些。
毕竟他数据面板里还有一门噬影寂静道种还未种下。
陈浩飞瞥了眼陈瑾没有说话,半晌后,才道:“你今天知道的够多了,这些留到下次再告诉你吧。”
道海可以通过言语污染,不,准确来说,是通过知识污染,无论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
陈瑾心里回想起这句话,尽管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但并未反驳,吐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陈浩飞点头,再次转身准备离开,而这次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再见”。
他脚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陈瑾,嘴角微不可见地笑了下,“很快,就在后天,我还会检查你「玄生印」的进度。”
陈瑾身体一僵,后背有些凉,这种被作业支配的恐惧感,他都不知道多久没体验过了。
“好。”陈瑾讪笑着说道。
陈浩飞看了眼陈瑾,随后转身推门离开,门“吱呀”一声,随后又合拢关上。
屋内再次变得空荡寂静,陈瑾吐了口气,心里吐槽想到,他爹这次难得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像个正常人一样从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