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不分家,胡家能坐到姑苏首富的位置,自然跟朝廷有一定关系,虽然她很少接触家中生意,可是她爹曾三次为左伯伯转运、接济军需物资她是知道的。
左伯伯升任都指挥使后,家里生意也在姑苏蒸蒸日上,两家还共同开了造船厂为航运使用,关系亲密。
如果说爹爹的朋友,位高权重还值得信任的,左伯伯是很好的人选。
她站起身,刚要开口找人,脑海中蓦地想起永宁侯夫人说过的话。
“咱们俩家啊,在你们幼时便有口头婚约,后来你们家搬去姑苏这才不了了之。早段时间你爹可能是料到有这一遭,提前给我们寄了玉佩,说是当作定情信物。”
这个婚约是爹爹料到这一劫,提前为她选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左伯伯家中有一次子,年岁相当,与她也算熟知。
比永宁侯府可信的话,为什么托孤不选左伯伯?
除非……
醒目一拍,说书人继续说些什么胡明心已经没心思听了,她脑海一片空白,神情恍惚,面色难看。
这个假设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不敢动作。
“冬藏姐姐,蒋珩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正在做玉牌任务,不过姑娘不必担心,信已经传过去了。”
然而这并不能安抚住胡明心的心绪,衣衫被冷汗打湿,乌黑的长发散落,她捏紧手中的杯盏,看起来无助极了。
入汴京以来,公主,左伯伯,玉佩,太多的事情如火山喷发般涌出,盘旋在她脑中,将其搅得天翻地覆。
十八年的人生中,她从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如今谁都不敢全然信任,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毕竟她身后,没有胡家了。
她只信蒋珩,可人不在这。
这是个死循环,想破解唯有靠自己才能摆脱。想到此处,她不得不稳住心神,让冬藏按照原计划,拿钱去找多年前的说书人。
说书人乌发白了一层,笑起来眉眼褶皱挤在一起,看起来年纪很大,不过精神倒是很抖擞。
胡明心抬起脸,将不安的表情压下,面上浮起两个梨涡,亲自倒了杯茶推过去。
“有劳先生跑这一趟,怪我太爱听评书,初来汴京,想独自品鉴一番。”
少女态度温和,而且穿着得宜,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娘,说书人自然恭敬。“这是老朽的荣幸,不知姑娘想听哪一段?”
“公主抢亲。”
这是当年人尽皆知的事情,没什么不好说的。说书人虽记不清细节,也能说出个大概。
那一年的状元郎很年轻,仅二十三岁,出身徽州胡氏,名曰胡天祥。因容貌俊朗,在簪花会上被长公主看重选做驸马。
如果是常人,听到这个消息必然欢喜异常,觉得天上掉馅饼,但二十三岁便能考中状元的人,又岂是常人,他不仅不愿,还打了长公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