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姐道:“逃婚啊……咳咳,那未婚妻竟要杀你?真是个没心的毒妇。”
陆九宴道:“她家颇有些势力,约莫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商贾,但我们的银钱又可为他们长铺仕途,这才……唉,我此去朗州,也是想重起炉灶,白手起家。只是万没想到,那未婚妻掌了家中财权,还要杀我灭口,幸亏路上得遇叶姑娘相救,我便聘了她护送我前去朗州。”
吴老爷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不太相信,毕竟他此刻穿得光鲜亮丽,半点没有逃命的狼狈。
陆九宴道:“我t家与沧州陆氏交好,危难之际我将家中几间铺子挂在了陆记名下,这几日我便在城中处理这些铺子,毕竟做生意,始终要些本钱。”他说完,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
吴老爷自知戳人伤疤实非君子之举,见陆九宴说得情真意切,自家女儿又使劲给他递眼神,他看着云家后人,思虑再三,终于同意了。
家仆取下血腰带,在吴老爷的默许下转交给了夜鸠。
她一贯神色冷淡的脸在拿到血腰带时,终于露出了一个少见的满意笑容。
确定了出发时间和地点后,吴小姐热情地送两人出了镖局。
“叶公子,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拂音。你呢?”
陆九宴道:“在下叶……慕青。”
吴拂音走了,夜鸠慢下脚步,陆九宴察觉后,回头看着她。
夜鸠招了招手,他便没犹豫地走过去,随她进了一条窄巷。
窄巷里堆着许多杂物,她将陆九宴挤到夹角,解开了他那条翡翠玉腰带。
陆九宴镇定地道:“我还没解气呢。”
她闻言,抬眼看了看,勾唇,取出那条血腰带,比着他的腰身调整好尺寸。又从那血腰带夹层里取下一块铁牌,揣进了自己腰间。
“那是什么?”陆九宴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
血腰带自配流苏,其中一条坠着一只红玉,形长且细,圆润冰凉,三条流苏错落有致,白衣衬红,格外惹眼。
陆九宴知道自己又不值钱的笑了。
这是青姝费尽力气给他打来的血腰带,他要日日佩在身上。
夜鸠手里还勾着那条翡翠玉腰带,见陆九宴盯着身上的血腰带不知在想什么,时而露齿一笑,时而抿唇紧压嘴角。
她心念一动,将玉带轻轻柔柔地缠住他手腕,在陆九宴抬眼看向她时,仰头,吻个正着。
039自作孽
这一吻,犹如一道炽热的电流,瞬间让陆九宴的魂魄都飘离了身躯。
与夜鸠分开后,他仿佛丢了魂似的,也忘了从后门进,就那么直愣愣地从前门踏入了霓裳阁。
还好赵默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他,卯足了劲儿将他推了出去,并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这位公子,今日本店售女装,不接待男客,不好意思啊!”
但他瞧着陆九宴恍惚迷离的状态,没敢推得太远,安排他在檐下的得闲角坐下了,接着又提高音量道:“公子,您要是身子不适,就坐会儿再走吧,但这店都是女客,可不能再乱进了。”
店门外来了一对夫妻,争吵的声音逐渐传到陆九宴的耳朵里。
男人扯着嗓子吼:“大男人等等在女店外成何体统。你自己进去看吧,出来到隔壁茶坊找我。”
女人哭哭啼啼道:“你看看别人,人家夫君比你好看比你有钱,还比你会疼夫人,人家都能等,你怎么就不能在外面等我?”
男人轻蔑冷笑,道:“那能一样吗?看那模样也是吃软饭的,他敢不等?你夫君我是做大事的,岂能混为一谈?你还去不去?不去就回家做饭。”
女人哭闹的声音已经远去。
方才的吵闹却唤醒了陆九宴的神智。
他紧闭双眼,仔细地回想,脑海中满是自己上赶着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值钱。
她都还没好好解释呢,道个歉也是那般敷衍,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原谅?!
今日店里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赵默好不容易抽空出来看了眼,见陆九宴还趴在桌上,眼神空洞,仿佛在神游太虚。他走过去轻声唤了两声东家。
陆九宴缓缓抬起头,神色淡定地看了看他。
赵默道:“东家在想什么?”
陆九宴:“我在想,把店外这些多余的花草撤掉,索性多摆几张茶桌,那边再设一个小茶台,倘若是夫妻来店,丈夫可以在外面喝茶,妻子一出店就能看见自家夫君,想必心里会很幸福吧。”
赵默瞪大眼睛,又一次醍醐灌顶了,“以前我还嫌弃咱家店铺盘的不好,前面空出这么一大块,把里边都挤小了呢,想不到还可以这样。”
陆九宴缓缓地从外到内扫视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这家店,当初是我选定的地段地形,只是没想到你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利用。”他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赵默双眼发亮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崇拜,“东家厉害,我都被你迷住了。”
陆九宴盯着他,神色却有些忧伤。
他在青姝面前,便是这般不值钱的样子吧。
第二日,陆九宴就没刻意打扮了,不过他还是配了那条血腰带。
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腰带好看。
真不为别的。
今日他穿了一身墨锦黯杉,袖口束紧,显得干净利落,脚踏玄纹快靴,腰系暗红腰带,帷帽一戴,怀里再抱一把鎏金暗纹长剑,任谁看都像个武功高深的江湖客。
镖队整装待发,吴拂音在人群里找了半天,却只见到‘叶九’远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