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见丁洋认了怂,也不想与他扯皮了,冲着娄节拱了拱手,道:“娄大人,犯人已经答应赔偿了,请赶紧让他签字画押,免得他又反悔!”
娄节看了眼丁洋,道:“丁洋,你可认罚?”
“我认,我认!”丁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他也没有那么多银票,看来只能找家里要了。
“那好,既然认罚,那就画押吧!陈师爷……”娄节拍了下惊堂木,陈师爷则将认罪书递到丁洋面前。
丁洋一脸肉痛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沈熠看着丁洋这副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让你小子不尊重人,这就是报应。
“丁公子。劳烦你明天一早将赔偿款送到翠云楼,哦,以后就要叫聆音楼了。要是过了午时还没收到,我就把今天生的事写成书,让每个茶楼的说书先生每天说三遍,到时候,恐怕平陵侯府的面子都要保不住了。”
“你……算你狠。先让你得意两天,哼!”丁洋气急败坏,一甩袖子,离开了大堂。
“行了,我们也走吧!”沈熠拍拍手,看向堂上的娄节,“娄大人,辛苦你了!”
“不敢,身为父母官,自当为民办事!”娄节摸了摸稀疏的胡子,笑道。
离开京都府府衙,沈熠再次郑重地对向三娘道:“回去好好查查,类似今天的事儿以后绝对不能生。我们虽然开的是青楼,但姑娘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如果能够选择,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
“是,东家放心。”向三娘赶紧答道。
“还有,明天收到银票后,一万两给容儿姑娘,这是丁洋赔的伤药费;两万两派人送到侯府,剩下的由你处理,是分给姑娘们还是用于楼里的经营,我都不干预。总之,生活要讨,人也不能委屈了。”沈熠叮嘱道。
“妾身代容儿和楼里的其他姑娘谢过东家!”向三娘施了一礼,容儿也紧跟着施了一礼。
“行了,各自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沈熠摆了摆手,带着芸儿和姜姝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远处,容儿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本就是个庶出的女儿,生母的身份也很卑微,导致她小时候被嫡系的姐妹轮番欺凌。长此以往,就成了一个性格怯懦的人。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家里犯了事,遭受无妄之灾,辗转流落到翠云楼。经过翠云楼的调教,不得已变成一个“坚强”的人,所幸平日里的入幕之宾都是文人士子,轻易不会动手动脚的,这也让她渐渐放下心来。可谁知突然遇上个耍酒疯的丁洋,这让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被欺凌的日子。就是这时,沈熠就好像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人一样,不仅帮她讨回了生而为人的尊严,还让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妈妈,我……”容儿拽了拽向三娘的衣袖,像是想说些什么。
“回去说吧!”向三娘哪能看不出来容儿的心思,但她也不点破。
回到侯府,沈熠让芸儿和姜姝先回梧桐院,他则去见了沈母。不知是因为前世的他缺少母爱,还是因为侯府目前是沈母在当家,他总喜欢把自己在外面做的事说给沈母听。
听完沈熠的叙述,沈母的神色也很复杂。这个三儿子以前让她操碎了心,很多人都说这孩子是个二世祖、败家子,日后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沈家。可是现在,这孩子的待人处事简直让人又惊讶又欣慰:待人上,不仅知道照顾妹妹,还会体恤下人,甚至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尊严去争;处事上,不仅捣鼓出了各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府里的生意也被经营得风风火火。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是值得庆幸的,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疏离感。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这孩子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装疯卖傻吗?又或者……
沈母不敢想了。
“娘,您在想什么呢?”沈熠问道。
“啊?哦哦,娘在想啊,娘的熠儿跟以前不一样了。”沈母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孩子,你也别担心,一个平陵侯罢了,就算是再讹他五万两,他也不敢说什么的。”
“那就好!我还怕给家里惹上麻烦呢!”沈熠放下心来。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讹了那丁洋一大笔钱,就怕他回去告家长,家长再告皇帝,到时候牵扯到镇国侯府就不好了。
“行了,回去吃饭吧,娘这儿今天可没你的饭。”沈母笑着打了沈熠。
“那孩儿告退了,娘早些休息,夜间少喝些茶!”沈熠施了一礼。
“知道了,去吧!”沈母挥了挥手,放下了茶杯。
“隽娘,你说熠儿这孩子是不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沈母见沈熠走远了,忍不住问道。
“那夫人觉得是以前的三少爷好还是现在的三少爷好?”隽娘反问道。
沈母没有回答,反而笑了起来。也是,想那么多干嘛,只要这孩子身体健康,生活惬意,她这个当娘的又何必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呢?
夜已深沉,沈熠却有些睡不着,怀中的芸儿嘟着小嘴,不知梦到了什么。他不禁笑了笑,摸了摸芸儿的头,多么可爱的小丫头啊。晚上和沈母的谈话虽然很顺利,可他却隐隐感觉沈母起了疑心,要是沈母知道如今的沈熠不是她的儿子,那她能接受得了吗?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不行,必须得想个像样点的理由,不然一定会出事儿的。
由于沈熠太过烦躁,不小心闹出了动静,吵醒了熟睡的芸儿。芸儿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沈熠,问道:“少爷,怎么还不睡?”
“我的芸儿睡觉打呼噜,吵到我了。”沈熠坏笑道。
“少爷讨厌,芸儿才不会打呼噜呢!”芸儿使劲儿地蹭了蹭沈熠,往沈熠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