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落幕。
在老支书的威慑下,没捉到鱼的村民都把抄网收了回来,捉到鱼的村民也都把鱼扔回了水池里。
不过有几个村民在放鱼的过程中,不小心把鱼摔在地上、石头上,后面放鱼的人有样学样,以至于回到泉水的鱼,有小半直接就翻了肚皮,在鱼池里打着转。
“……狗日的,放到96年,你们一个个都得拉去打靶!……”
老支书一顿破口大骂,终于把人都赶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竹林里,隐约还有些人影,不知道是抓鸡的还是抢菜的。
老支书带着另一个和陈裕打过照面的年轻人来到陈裕面前,目光冷冷瞥了林江雪三人一眼,对陈裕说道:“是你让人把素珍家的床和床垫都拉走了?”
陈裕现在对老支书已经没了以往那种想搞好关系的热忱,他淡淡道:“昂,都被人搞脏了,我懒得处理,直接就换了新的。”
“拉走就拉走,你让他们把那些不要的被子丢在村口做什么?”老支书质问道。
江头寨的垃圾池就在村口,陈裕一听就明白了是那三个司机把不好出手的被子都扔在了那里,那些被子既沾了油污,又被水浸湿了,重得很,拉回市里也卖不掉,纯粹是白费油,当垃圾处理确实没问题。
“都是脏被子,丢了有什么问题吗?”陈裕硬气回道。
老支书一直看陈裕挺和气的,没想到他还会顶撞回来,他有些生气道:“村口老李家看他们这么多被子都不要了,就跑去捡了回来,又见他们车上拉着那么多旧的床和床垫,回到村里就传开了,说素珍家的东西都不要了,这才搞得大家伙都跑过来捞鱼。”
“你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老支书最后数落道。
陈裕见他最后居然颠倒黑白把责任都归到自己头上来了,忍不住向他确认道:“是,赵叔你说的是,所以这事责任在我?”
赵军理所当然道:“不怪你怪谁?你要扔东西悄悄拉到村外面去扔就好了,让人扔在村口,这不是搞事是什么?”
陈裕这才终于搞明白赵军的逻辑,反正只要村子运转正常就行,谁占理谁吃亏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只有一条,谁都不能在村里搞事,谁搞出来的事那就是谁的错!
陈裕再问:“那他们抓走了我的鸡,捞走了我的鱼,摘走了我的菜,也是我的问题?”
“你惹出来的事,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又把警察找来?”赵军反问他道。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陈裕也不愿再和赵军废话,他说道:“行吧,这点损失,说大也不大,老叔既然这么说,我就听你的。”
不是他不想追究,而是刚才听了陶菁从法律的角度分析,现在又听了赵军作为村干部对这事的理解,他知道就算自己想追究也追究不了。
就算让每个村民赔他几百块钱又能怎么样呢?他缺的是那点钱吗?
他缺的是散养的土鸡,是泉水里养的鱼,是没打农药化肥摘下来冲冲水就能吃的菜,是自己的权利可以得到有力的保护!
江头寨做不到这一点。
合则来,不合,他也只能走了。
把赵军送走后,陈裕回到茶桌边坐下,情绪有些消沉。
不是因为竹林人家遭受了这点损失,甚至不是因为竹林人家可能要垮在他手里,而是因为他明白了现实不会因为他突然有了钱就迁就他,按照他的设想走下去。
自己想要修建一座养生理想村的梦想,被江头寨的失利一棒子打醒了。
不止是战失利,更是让他清醒的意识到了:这条路子,可能走不通!
见陈裕沉默不语,吕小铃和陶菁也没说话,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林江雪更没什么想说的,陈裕这种过家家般的设想,在她看来,失败这么早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