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当然是空的,邵萱萱连那根小竹笛都给摸走了。
邵萱萱有些尴尬,幸好他看起来也挺能屈能伸的,识趣地没追究,只是表示:“你扶我到那边墙角。”她瞬间就想到狗洞两个字——难道打算钻狗洞出去?男子汉大丈夫,也是真不讲究!
话是这样说,她却也不敢真耽搁,这迷药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俞嫣初他们任何一个人醒过来,都够她喝一壶的。
小变态人看着挺瘦的,整个人体重压到她身上还是让她踉跄了一下。
上一次有小树可以扶,这次邵萱萱就只能努力挺直腰,蹒跚着往前挪动了。
走到墙边的时候,秦晅突然转身,拔了她头上的簪子,甩了出去。邵萱萱转头时,那个小侍卫已经静静地躺在碎石大小道上了。
死了?晕过去了?
邵萱萱胳膊有点酸,心跳也有点快。
秦晅已经毫不犹豫地指使着她弯下腰,将草丛拨开,露出小小的一个洞口。“你先过去。”
邵萱萱对钻狗洞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迅速就弯腰趴倒,爬了出去。东面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红,也确实没有时间给他们耽搁了。
破晓的鼓声早已自宫门内传出,整个京城都在苏醒。
邵萱萱只微微一低头,就看到当朝太子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地自小小的狗洞爬出。扶他起来之后,才发现连狗洞边的草叶上都殷红一片。
秦晅靠着墙休息了片刻,再一次由她搀扶着往前行去:“先扶我去娄家巷,那儿自有人接应。”
这才几天时间,你都在外面搞了据点收了亲信了?
邵萱萱心里不乐意了——她是不愿意他真的就这么死了,但是也不想跟着他回宫,像以前一样看着他作威作福,自己就被奴役被欺负啊!
武侠片里都能废人武功呢,要是趁着他腿废了的时候把他的功夫废了,然后再找个地方关起来……
邵萱萱猛然惊觉,自己也很有当变态的潜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性真是太经不起考验了。
两人挑了小巷子默默走了一段,秦晅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先帮我包扎下伤口?血这样一路流,我受不受得住且不提,你就不怕齐王的人追来?”
邵萱萱撇撇嘴,她的心肠也如今硬了不少,看他当面拿武器袭击人默默忍耐下来,看他流血流汗更是甘之若饴。
但是被齐王的人追到,那确实有点可怕。
邵萱萱于是想要学着影视剧的样子,撕点布料给他包扎一下。手在衣摆上扯了半天也没拉开线头,再去撕袖子,一样没有效果。
秦晅自己撕了截袖子下来,也不用她帮忙,一屁股坐到地上,扯开糊住伤口的布料,“金疮药拿来。”
邵萱萱装傻:“什么东西啊?”
“药,”秦晅淡淡道,“你从我身上拿走的药。”
邵萱萱拿指甲死命抠着自己掌心:“没有啊,你自己弄丢了吧,我不知道的。”
秦晅闭了下眼睛,再不多话,直接拿布条将伤口扎了起来。
邵萱萱眼尖,早看到他腿上的伤口有两个,还都露着折断的箭杆。她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只作不见。
刚才中簪倒地的侍卫,也不过十几岁年纪,一笑两个虎牙,在家里肯定也是父母疼爱得不得了吧……
等他包扎完伤口,两人继续往前走,邵萱萱心思就开始活络:再往前,可就要进那个巷子了,见了接应的人,他就是腿伤没好吧,也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了。
而她邵萱萱,没准又得被叫成“邵豉”了。
再想到自己刚才偷他东西,不肯好好帮忙……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没准还会随口来一句“邵豉今日便不必用饭了”,然后再给她腿上也添个一条两条伤口。
他那些劣迹斑斑的事情,随便拎一条出来,都够虐俘标准了。
绝对不能回去!
邵萱萱越想胆子越大,手指在袖子里抠了抠,很快就将那包药粉攥在了手心里。
老虎狮子都能养笼子里呢,他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能长个翅膀飞了不成?!
街上已经陆续有行人商贩了,秦晅身上带伤,形迹可疑,自然是要小心避让的。转过一个街角,邵萱萱突然问:“是不是这个巷子?”
秦晅才“嗯”了一声,就见她猛然松开自己捂住口鼻,扬手朝着自己扔过来一大把白色粉末。
他怎么也没料到邵萱萱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发难,腿上又有伤,居然没能完全躲开。
路过附近街市的一个老汉就见巷子突然滚出一小伙和姑娘,手足(和谐)交缠,很快又蹴鞠一样咕噜噜滚进了另一个条巷子里。
这特么到底是暗(和谐)娼窑(和谐)子里的新玩法,还是偷情给主人家赶出来了呀!
真是世风日下!
老汉感慨地摇摇头,紧了紧肩膀上的胆子,“吱呀”、“吱呀”往集市赶去。
要是早个十年,他倒是有心思摸进去瞧个究竟。现在么,做买卖赚钱要紧。
过了好半天,邵萱萱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靠着墙,晕乎乎地翻出解药吃了下去。
秦晅倒还有些意识,只是没力气,趴在地上,眼睛刀子一样扎在她身上、脸上,仿佛要把她肿了一块的脸颊啃下一大片血肉来。
邵萱萱畏缩着不敢靠近,打算等他彻底晕过去,再来将他制住。
秦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咬牙强撑着不肯放弃,舌头都咬破了,殷红的血迹自从嘴角流出,更加衬得面色灰白,形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