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丹羽做过约定,离开山洞后,御舆长正只过问了一句南柯的伤,就命手下们打道回府了。
回程的路上桂木带着几个人离开队伍去打猎,御舆长正护送他们回到踏鞴砂,必经之路上,丹羽撑伞站着,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
“辛苦你了,长正。”
“分内之事。”御舆长正颔,“我去疫棚那边转转。”
目送着御舆长正的背影,南柯不禁为他们之间无条件的信任心生钦佩。
“好了,”丹羽回过头来,“边走边说吧,有什么现?”
国崩在丹羽面前一贯是个沉默乖巧小男孩形象,南柯只好自己组织语言,从借景之馆被埋说到那个神秘的洞穴。
“稻妻的雷电受驱于将军的法则,如此密集,想必是为了警醒路人与镇压洞内的邪气,不必多虑,”丹羽有条不紊地分析,“至于你的血和晶化骨髓的反应……屋内备了热水,你们先去换身干衣,我准备一下。”
南柯抬头,面前是造兵司正把守森严的居所。
隔着一扇屏风,南柯难得奢侈地泡了个热水澡,听见对面窸窸窣窣。
“国崩,”她仰头问,“你没进水吧?”
“……管好你自己。”
少年纤细匀称的身影被灯火映在屏风上,湿透的衣物甩上屏风顶部,淅淅沥沥滴着水。
南柯眯起眼睛,正大光明偷看他擦拭身体。
两个字,养眼。
三个字,真养眼。
国崩这么漂亮的人偶,怎么会有人舍得丢下他?
不理解就是说。
丹羽没派人来催,等国崩收拾完离开,南柯又放松身心泡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出去。
静室里,丹羽和国崩相对而坐,中间的长桌上摆着一盏灯,一把匕,几个杯子和一盘晶化骨髓。
活像邪教神秘仪式现场。
“坐,南柯,”丹羽拢起衣袖,将匕在灯盏火舌上烤了几烤,连着一只空杯子一并推给她,“会有些痛,请多担待。”
南柯打眼扫过去,其它几个杯子里都盛着一层浅浅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谁的。
她摸起匕,翻了个面,寒光凛冽,肉眼可见地锋利。
南柯有些下不去手。
只好推推国崩。
“自己的事自己做。”国崩扭开脸。
“拜托你了国崩大人,”她摇晃他手臂,“我怕我不小心搞成割腕自杀现场。”
南柯难得主动示弱,国崩侧目多看了她两眼,才勉为其难地接过匕:“敢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出了意外可别有怨言。”
“没事没事,到时候就有劳您老人家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了。”南柯掐住手心,拧眉闭目。
国崩握住她手腕的指节微不可察加重了力道。
而后南柯手腕一痛。
放血没持续多久,丹羽又道了一声抱歉,在南柯摁着胳膊止血时取过她的杯子,小心微倾,滴进盛着晶化骨髓的盘中。
一朵花苞打血迹里柔柔弱弱钻了出来。
比山洞里的那朵更小,大概是血量少的缘故。
丹羽又如法炮制,用其它杯子里的血尝试。
大部分都没有反应,只有一杯,血液在接触到晶化骨髓的瞬间融入了进去,一团形状不稳定的黑雾随之嘶吼着一跃而起。
丹羽惊得向后疾退。
但还没来得及完全脱离晶化骨髓,黑雾又咆哮着被迫缩了回去。
一整盘晶化骨髓褪色似的慢慢变灰,黑雾彻底消失的同时,盘子另一端的血斛也缓缓盛开。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南柯真想拍手称赞晶化骨髓变得一手好戏法。
丹羽定了定神,扯一块白布将化作灰石的晶化骨髓和血斛罩住,说:“关于晶化骨髓的这些反应,我会记下来找兼雄另行商讨,今晚你们先回吧。”
“丹羽大人,刚才那杯血是谁的?”南柯坐着没动。
“一名祟神病人,”丹羽并无隐瞒的意思,惋惜道,“今日临终之际,他将遗体托付给了我。”
南柯和国崩在卫兵护送下往山洞走。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南柯拉了拉袖子,遮住被染红的绷带,想不通。
血斛开花是什么意思?
晶化骨髓被榨干了?
她的体质……有那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