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记忆,”几秒钟窒息般的沉默之后,南柯提唇,对国崩笑了笑,“所以我也没有留恋,更不害怕失去什么,这种威胁,对我可不管用。”
国崩的眼神微微闪烁。
“不过,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告诉我吧,”南柯接着对他说,“不管踏鞴砂接下来会生什么,我都会和你站一边的。”
无视表情复杂的少年,南柯越过他,回兼雄的小药庐去。
散兵目送着那条纤细背影渐行渐远,压了压斗笠,遮住脸。
“这女人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他低声咕哝,“我可没说要杀人封口。”
他说的是,她认识的那具无知人偶已经消失。
南柯暂时借宿在药庐里。
丹羽吩咐只是小住两天,兼雄却很热络地准备好了全套的寝具和生活用品,南柯回去被领进房间一看,有点傻眼。
“兼雄,”她迟疑地摩挲床头叠放的新衣,“就是丹羽大人的衣料也不见得这么好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兼雄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振振有词,“下矿打铁的人黑衣灰衣足够了,你不穿,这些漂亮着物留着给男人穿么?”
“不,”南柯不好意思,“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的好意,但要是这是你给你媳妇攒的聘礼……”
“我可没打算踏进婚姻的坟墓,”兼雄登时后退两步连连摆手,“这是我去年给我妹妹做的,回乡时忘记带回去,刚好她也出嫁了不太好送,所以……”
“这样啊?”南柯眉开眼笑,“谢谢兼雄,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有记忆以来次躺在床上入睡,南柯闻着空气中的淡淡药香,一觉好睡到天亮。
“兼雄,饭好了没……”桂木拍着呵欠拐进院子,见到台阶上泼水洗脸的南柯,表情那叫一个惊艳。
南柯看见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在他面前嘚瑟地转了个圈。
“我算是理解,为何贵人们爱在家里摆花瓶和字画了,”桂木拍手称赞,“一早见到这样的画面,简直令人神清气爽。”
“会夸就多夸点。”南柯叉腰扬下巴。
桂木“呃”了起来,开始挠头。
“让桂木夸人,还不如让他把全踏鞴砂的工人都扛过来替他夸。”兼雄提着饭盒出来,笑道。
“那倒不必。”南柯想了想那个画面,十动然拒。
“御舆大人和丹羽大人还有国崩都在一块,”桂木掀开饭盒看了眼,“把三位的份都一起给我吧,你专心负责病人那边。”
“行,”兼雄折回去,不消一会儿又出来,“路上看着点啊,里头好几碗粥米,别给我弄洒了。”
“放一百个心吧!”桂木咚咚拍胸膛,回头大跨步走掉。
“一百个桂木怕是都凑不齐一个放心。”兼雄抱臂摇头,瞥见南柯,说,“待会儿吃了饭,我去给病人们送药,南柯你就,嗯……”
他停下思索。
“我和你一块去,”南柯早就想好了,“昨天你们没让我进帐篷,今天我想进去看看。”
和无从回想的记忆不一样,南柯走进踏鞴砂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她和当地人常识的差别。
比如没人知道她的羽绒服是什么,比如她好奇尝了一口用来治病的鸣草,就知道这种药材只能镇痛,对流感起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