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强行挤压气管。
水流倒灌,血腥混着胃酸和胆汁一块往外反,全身上下里外没有哪个地方不痛,恨不得死了才好。
但偏偏求生的本能吊着她的命。
眼前光影交错,南柯昏昏沉沉,几度差点就能撑开眼皮,却又几度失败。
想活着真难啊。
她迷蒙地想。
有谁为她擦掉额头因为高热沁出的细汗,从她昏睡到恢复一丝清明,孜孜不倦。
是散兵吗?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久,当南柯终于从绵软白的梦境里抽身的时候,落在她额头的体温已经消失了。
熟悉的天花板。
嘴唇被细心地用水润过,喉咙却痛得像是裂开了,南柯动了动脑袋,眯眼看向投入炽白光线的门口。
熟悉的陈设。
是喜喜家。
一条漂亮的小狗出现在门口。
雪白的皮毛,灵动的蓝色眼睛。
它扬起脑袋朝她“汪”了一声,抬起前爪想进来,却被抱住。
“不可以进去哦,欢欢,”喜喜抱起小狗走开,“国崩哥哥会生气的……”
水声晃动,红白的裙摆迈进来,浅濑响端着一盆水,不期然对上南柯的眼睛,一怔:“你醒了?”
南柯想问欢欢怎么了,张口,却只出了一声微弱的气音。
强行承受气力的喉咙像是磨在了砂纸上,顷刻泛起血腥味。
她忍不住干咳,连带胸口的伤也被扯动,痛得几乎又要晕过去。
“冷静一点,”浅濑响疾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你的伤太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南柯努力让呼吸恢复节奏,点头。
“食犬村的妖力源泉被毁坏了,村庄的结界和此地妖怪们的妖力也随之消去了,”浅濑响在她身边坐下,拧干毛巾拭去她脸上的冷汗,“你伤重不宜挪动,我布置了临时阵法,若这几日能有所好转,便送你去最近的神社治疗。”
南柯用力眨眨眼睛,目露询问。
“……至于检非违使们,都还活着,大部分安全送回天领阵屋了。”浅濑响接着说。
南柯继续眨眼。
还有呢?
浅濑响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道:“村中大部分不知情者已经由幕府安排迁出狭间,阿望暂时留在了外面……怎么?你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吗?”
浅濑响显然疑惑住了。
南柯无奈。
电波对上了,但不多。
她努力提气,做了个“国崩”的口型,浅濑响恍然,别开视线道:“那名少年的话,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你正不着寸缕,与他亲……”
“哦?原来巫女是能不以为然说出这种话的人啊?”虚掩的门忽地被人推开,浅濑响的话随之中断。
极尽嘲弄的少年声线熟悉而清越,南柯循声望去。
一手保持着推门动作,另一只手微微紧攥,面带凶恶瞪着浅濑响的紫少年……
不是散兵又是谁?
“那我就先出去了。”浅濑响松了口气,站起来。
散兵立刻变了脸色:“我只是刚好路过……”
“这两天不正是你衣不解带地照料南柯吗?”浅濑响诧异反问。
散兵一僵。
浅濑响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