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面前的鳗鱼茶泡饭卖相着实精美,金黄微焦的鳗鱼切成小块,点缀着切碎的海带,整齐铺在白米饭上。
清淡的茶香衬托着海鲜和米粒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但南柯不敢下筷。
受宠若惊,以至于到了良心不安的地步。
“国崩,”南柯定了定神,问,“这是你做的吗?”
“废话。”他眉心一拧。
南柯不由躲开他压迫力极强的视线,双手搭在膝盖,盯着眼底的鳗鱼茶泡饭挺直了腰杆。
吃,还是不吃,是个问题。
虽然有点怪,但散兵毕竟一片好意。
比起船上敷衍的饭菜,这碗茶泡饭也无疑堪称珍馐。
但是……真的要在这么多人的瞩目下吃下去吗?
南柯看向阿望。
阿望吸溜口水,摇头像敲拨浪鼓。
散兵在,她不敢。
南柯又看向浅濑响。
浅濑响唇角微扬,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好难堪。
热度浮上脸颊,南柯垂眸,忽而听见散兵似笑非笑:“怎么,要我喂你?”
“不用!”南柯即答,差点咬了舌头,缓了缓,学阿望双手合十,虔诚道,“那……我开动了。”
吃到一半四周的人纷纷丢了筷子,三五结伴嚷着要去找船上的厨房讨说法。
南柯松了口气,顶着消化不良大口干饭,终于把空碗往桌上一磕:“我吃完了!”
“哦。”散兵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那盘水煮苦野菜嚼。
“谢谢你。”南柯声若蚊蝇,试探道,“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船舱休息了。”
“嗯。”他表情淡淡。
南柯如蒙大赦,火逃离现场。
散兵终于抬眸,望向南柯的背影,夹着片菜叶的筷子停在半空,唇线绷直。
蠢女人。
阿望一脸郁闷地扒起碗里的冷白饭:“国崩,你好偏心……”
“可惜南柯并不领情。”浅濑响饶有兴味地笑。
散兵眼神倏地一转,戾气满满。
“我也算过来人了,”浅濑响搁筷,打量他,“南柯个性和善,心思也敏感,照理说,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不该没有察觉才是。”
散兵愈烦躁:“闭嘴!”
话落捡起斗笠往头上一扣,转身就往船头走了。
“阿望,我也先回了。”浅濑响看着他的背影淡笑摇头,起身。
南柯抱着枕头,一动不动地窝在船舱的地铺边,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明明已经漱了口,唇齿间依旧弥漫着茶泡饭的余味。
散兵的手艺当然没得说。
但她就是莫名反感。
明明能提前跟她说一声,或是晚点再告诉她,带来船舱里吃的。
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也并非单纯的面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