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蔚一早便带着小福子去了府衙。公孙虚见他主仆二人离去,便悄悄的推了云澈的门,门也未关,公孙虚打量四周无人,才将门窗关好。
“子由,你也太谨慎些了。”云澈提笔画着画,笑道。
“谨慎些总是好的,你倒悠闲,还有心思画丹青。”说罢,便走了过去,看着云澈下笔,笑道:“这不是京城燕子峰十里坡的景致么?怎么想起画这些了?”
“不过想着等开了春,我们几人上去游玩一番,上面的桃花开的妙极,欢喜见了定会喜欢的。”
“你对欢喜倒真上心,不会动了别的什么心思罢?”公孙虚笑问道。
“我不过心中有愧于她,待她如同妹妹一样的,你何苦编排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动了心那也不怪,只是你毕竟身份搁在那儿,再过两年,王相国的孙女儿落霞可就十五了。”
云澈苦笑,“你不必说,我心里明白的,我要膛的是龙潭虎穴,从来都是凶险异常的,我不会让欢喜涉身其中的。”
公孙虚笑道:“跟你说了许久,竟然都忘了正事了。昨儿个晚上十二皇子开口了罢。”
云澈撤了笔,笑道:“他那样的性子,你一向是清楚不过的,哪里有给人吃白食的道理。不过,他这次口气倒大的很,一开口,就向我要了皇上禁卫军的右校卫一职。”
“他这回倒真是狮子大开口了,相国同郑将军都盯在这上面
呢,他是想坐收渔利了?”
云澈笑道:“正是因为外公同郑勇都盯在这上面,他才要出其不意的拿下。他花在这上面的心思可不小呢,之前刘乐好端端的为何辞去了右校卫一职,告老还乡的说辞能蒙骗了谁。听说刘大人辞官后在家乡建了一座府第,豪奢至极,又纳了好些姬妾,终日饮酒作乐,哪里有半分年老体衰的模样,分明是一副年富力强,老当益壮的样子。如今十二的势力渐起,不多时便可与我和老八平分秋色了。”
“看样子,你是答应了他的了,相国虽然是你嫡亲的外公,但难免会起芥蒂。”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有张良计,我未必就没有过墙梯。他这些年安静的太久了,如今他既参与进来了,我反倒放心了。外公那里我会好好商议,你不必忧心。云澈笑着拍了拍公孙虚的肩。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笔交易太不值得了。”公孙虚叹了口气。
“至少欢喜能高兴些。”云澈笑了笑,将笔墨已干的丹青,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
“你倒舍得,肯爱千金买一笑,我原先还向先生夸你高明,如今才知你荒唐的紧。还有件事,我们的暗卫这次也来了不少,都在外面潜伏着,以防有风吹草动的。”
罗府,云蔚在上首喝着茶,不时翻着手里的小册子,罗明跪在下首,战战兢兢的抖着。
云蔚眉开眼笑,道“罗大人好能耐,这几年盘剥
了不少,连本王爷看了都羡慕呢,尤其是历年朝廷派下来的加固洛渠的银两,足足有十万两呢!”
罗明听了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不住的磕头,道:“安王,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这天下,哪有不贪的官呢,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蔚冷笑道:“蠢才,你哪里来的以后,倘若有人把这本册子递给皇上,你长再多脑袋都不够砍的。皇上一向痛恨贪污之事,莫说你,连你的九族只怕是都要诛尽了。罗大人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你得罪了锦妃,大不了贬官,可是要是没了命,再大的乌纱帽都没法戴,你说是也不是,罗大人?”云蔚蹲在罗明身旁,一字一句说的格外凌厉。吓得罗明频频磕头称是。
不多时,罗府便抬了两顶葱绿小轿出来。云蔚在轿中你写完,一旁的小福子问道:“爷,方三那颗棋子爷不是说事关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吗,这次就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就用了,白白费了多年功夫呢。”
“六哥既然出的起价钱,我当然舍得了,再说你家爷记挂着罗府的雪花银呢,怎么也得拿出来为我所用罢。”
欢喜听闻云蔚将凉玉带了回来,忙赶过去探望。进了屋,只见凉玉面色苍白,本来清澈如冰雪一般的眼眸竟然了无生机,看到欢喜过来,便垂下泪来,握住欢喜的手,笑道:“好妹妹,你来了。”
欢
喜看了两眼犯酸,喉头哽咽,一面用锦帕给凉玉拭泪,道:“凉玉姐姐真是,这样团聚的日子哭什么,好好的别把身子哭坏了。”
凉玉笑道:“正是呢,是做姐姐的不好,惹得妹妹也哭了。妹妹,姐姐前些日子交待的事,你可记住了,我袖子里还有一封信,你帮我交给杨公子罢。你就说:
凉玉蒙他错爱,他的恩情,凉玉来生再报。”
“姐姐说的,欢喜都记下来。”
凉玉听了这话,绽了一起微笑,如同春日暖阳下的梨花,道:“记住了就好,欢喜妹妹你先把信送给杨公子罢,我也有些乏了,想先躺躺。”
欢喜听了,拿了信,拭干了眼泪,又给凉玉掖了掖被子,悄悄的带了门出去了。
将书信托给仆人送去杨府,欢喜正要回屋,却看见小福子在走廊上磕瓜子,便问道:“上回你们说的那位香君姑娘,是被沉塘了么?”
小福子啐了一口,道:“她那样儿的也配,别污了府上那汪清水。安王府对这种怀有异心,吃里扒外的东西,自然有她们的好去处。姑娘若是到了京城,尽管来看,不过姑娘要是胆儿小的,那就不必了,上回王府里一个小丫头误入了进去,听说回来就害了失心疯呢。”
欢喜听得毛骨悚然,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悲悲切切的愁绪来,想起凉玉方才的一番话,隐隐有要轻生的光景,便忙往凉玉房里去了。打开门,便看到凉
玉吊在房梁上,欢喜见了,顾不得伤感,忙叫人帮忙将凉玉抬下来,放在床上。急急忙忙的请了大夫来的时候,凉玉的身体已经发凉了,可怜凉玉一缕香魂,就此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