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欢喜,云澈,公孙虚三人以对弈取乐,李元亮因舟中颠簸,头晕目眩的,早早的就躺在躺到床上去了。欢喜是惯常在水上的人,虽然有些困乏,但面色还是如常,云澈同公孙虚面上有些泛青,行舟两人,二人只觉得身子摇晃的紧,但也只能强撑着。二人为了解乏,便同欢喜对弈,三人轮流上场,倒也自在。
欢喜手执黑子,公孙虚手执白子,欢喜的黑子进攻的厉害,公孙虚以固守为主,连连消解欢喜的攻势。二人你攻我守,此消彼长,来来回回的下了许久,也未能分出个胜负来。欢喜心中不耐烦,连连使黑衣进攻,如此以来反倒让公孙虚抓着了机会,不仅抵消了她的攻势,反而吃了她许多黑子。欢喜到底是十二岁的年纪,心性虽然灵敏,但却沉不下心来,没有耐性,见自己势弱,更加坐不住,连连失误,不久便让公孙虚得了胜。
云澈见了,笑道:“欢喜,你也稍微沉着些,不然这局也不必落败的。”
欢喜输了棋,又听了云澈的话,瘪着嘴道:“云澈哥哥在旁边也不指点指点欢喜一下,只顾笑欢喜,帮着公孙大哥以大欺小。”
“欢喜,输了是输了,偏你还有理儿,怪这个怪那个的,怎么不怪你自个儿,棋艺不精。你云澈大哥做的才对,观棋不语真君子,若是他在旁边教你,那还有什么意思。”
听的欢喜直吐舌头,鼓
着腮帮子,一双灵动的眸子转来转去,古怪精灵,甚是可爱。“哎呀,公孙大哥把先生的说教人的本事,真个是学了个十成十,神情语气,简直如出一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我才抱怨一句,便有一大堆的大道理,噼里啪啦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说道。”
云澈眼中含着笑意,削薄的蠢抿着,透着一丝粉色,“你还说你公孙大哥,难道你不是跟他师出同门,师兄师妹,一样的刁钻。”
“我还当你来帮我呢,没想到你倒是变着法的说我,你我相识这么些年,真教我伤心。”
欢喜想了一会儿,问道:“云澈哥哥,我们现今是去哪儿?”
“我们明日应当就能弃船登岸,那时到了古月渡口,便有我的人来接应。我们先稍作休整,便雇马车,一路北上,用不了太久便能到达刹马郡,在那儿我们要停留许久,以刹马镇为中心,对十三郡的灾害进行补救,若是能顺利完成,或许还能回京城过年。”
公孙虚笑道:“想想亦觉得很快,明明在江南滞留许久,但却又清淡的似梦一般,说醒便醒了。欢喜,若是我们能回京城过年,等等元宵节的时候,一同去市集之上,那时候花灯遍布,烟火扶摇,你一定会喜欢的。”
欢喜听了,眼中闪了一丝心痛,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笑道:“你们肯带我便好,就怕你们到了京城,又是显赫的身份,应付朝
中要事,把我丢在一边,再也记不起来的。”
云澈摸了摸欢喜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将欢喜柔软的黑发放在手中,细细的穿过。“欢喜,我说过的话我了都记着呢,永志不忘的,你啊,就免了这些担忧罢。”
宫中的花房之内,暖意融融,各色名卉陈列其中,宫中的娘娘们爱花,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天里,也要那姹紫嫣红的花点缀宫室。这样娇贵的花,由花房的太监悉心培育,每日里送入各位娘娘的宫里,哪位娘娘得宠,她的花儿也会是最多,最鲜妍的。这些年,送去锦绣宫的牡丹不计其数,全都是稀世名品,富丽堂皇的牡丹同锦绣宫从来都是一体的,这样的恩宠,才称得上锦绣。宫中的女子便如同这花房的花一般,妩媚鲜妍一时之后,便归于静寂,只有锦妃,这些年花开不败,以牡丹的娇艳肃杀了一干花朵,在这宫中长开不败。
花房的管事李公公掌管花房已经有二十余年,对各宫娘娘的喜好最是了解不过,也洞悉宫中拜高踩低的法则。每日里提点着手下那些小太监们,分清什么是紧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公公,关雎宫的宫女铃铛儿过来要一盆绿萼牡丹,可是往常的绿萼牡丹都是往锦绣宫送的。。可关雎宫那位正得宠,现下时节不好,绿萼牡丹性子又娇贵,如今只得了这一盆,小付子不知道该怎么送了。”
说话的是花房今
儿个当值的小太监小付子,他现在一脸愁容,脸都快成了苦瓜,正请教李清该如何平衡锦绣宫同关雎宫的事儿。
“将这盆绿萼牡丹送到锦绣宫去罢。”李清思索良久,眼睛狐狸似的放着光,权衡利弊许久,才下了决心。
小付子听了,忙问道:“如今关雎宫的妍妃正得宠,圣上每日都宠宝似的,我们把绿萼牡丹送去了锦绣宫,恐怕会得罪这位呢。”
“你懂什么,她如今再得宠,保不齐也会有失宠的那一天,可锦妃娘娘不同,她即便失了宠,娘家的势力也是摆在那儿的,还有一个八皇子,再不济也比一个没有根基,承宠不久的妃子强,何况这位琼妃来路不正,听说是皇上在某处偏僻宫室偶遇的宫女,那样卑贱的身份。我在宫中这么些年,难道还不知道君恩如流水的道理么,皇上的心思,总是会淡的。凭她怎样百媚千娇的人,总会有容颜老去的一天,宫里的女人同我们花房的花一样,一朵枯了,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花儿开着。”
“公公的话,小付子记下了,但是琼妃那儿该如何应付呢?”
“我们花房不是还有含春牡丹么,含春牡丹其外形色泽同绿萼牡丹十分相似,她一个宫女出身的人,你就是把这个送过去,她也分辨不出来。你就把那盆含春牡丹送到关雎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