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妃那日里自锦绣宫中回去,连着几日皇上都未到关雎宫来瞧上一眼,合宫里的人见了这样的情势,仿佛嗅到风向转变的气息。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册封贵妃的圣旨便到了锦绣宫,各宫的人又一下涌到了锦绣宫来。
明玉儿细细的梳理着锦妃乌黑的长发,将礼部送来的贵妃的钗环给锦妃簪上。
“娘娘头发浓密,即便是贵妃的钗环众多,也不需要用假发髻呢,等奴婢给娘娘梳好发髻,先用小软枕垫着后颈,省得坠的痛。”
明玉儿拿了一只凤钗,缓缓的插了进去,锦妃在铜镜里见了,用手摸了一下,“这根凤钗上嵌的宝石倒好看,细细碎碎的闪着光,才瞧了一会子,便叫人眼花缭乱的。”
“是陛下特意吩咐的宫里的宝石匠做的,这十只凤钗都是上品,也只有这样的上品才配的上娘娘。等娘娘坐着凤撵出去时,只怕要让合宫称羨呢。”
“就你嘴甜。”锦妃望着镜中的自己,云鬓花颜,重重发髻,凤钗艳艳,嘴角凝着笑意。“宫中的花儿朵儿虽盛,但花王只能是牡丹,其它的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入得了皇上一时的眼,又不安分守己的,自然是要剪除的。”
“”只怕那位琼妃娘娘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失意于陛下呢。”
“她明不明白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再也不是皇上的宠妃了。”
吉时一到,锦妃便上了凤撵,一路走过宫道,锦
妃凤目紧闭,一手撑着额,明玉儿说的对,凤钗确实沉重,压在发髻上,脖子都疼的难受,可她郑锦儿终究是要头戴凤冠,鬓间插上十八只飞凤衔珠金钗的人,傲视后宫的女人!
关雎宫内,琼妃听到宫室外礼乐喧嚣,透了窗缝一望,便看见锦妃端坐于凤撵之上,宫道之上,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口口声声说着:“贵妃娘娘凤仪康健,永享太平。”那样的风光无限,生生叫人看的眼都要红了,琼妃素手将窗紧紧的关上,手中的锦帕皱成一团。
“去册封的路并不是往这条道的,锦妃这是故意到本宫的关雎宫来做了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给本宫看呢。那日皇上为何就知道本宫推却了锦绣宫的邀约,又为何突然介怀本宫平日里不同宫中这些女人来往的事来了,只怕她锦妃脱不了干系。皇上一向宠我,也曾特地准我不用去应酬宫中琐事的,怎么说变就变,还亲自到关雎宫来责难一通,本宫不服,本宫要见皇上。”
琼妃脸上涌这红光,极怒之下,原本娇媚的脸孔有些变形,宫女湘梦看的畏怖。“娘娘忘了不曾,昨儿个娘娘亲往养心殿求见皇上,皇上说娘娘应当在关雎宫待着,不要到处走动。”
琼妃听了,手一挥,桌几上的美人觚砰的一声飞了出去,摔了一地的粉碎,吓得湘梦急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你有什么罪,你
说的可不都是实话,当日本宫进出养心殿是皇上特许,如今不让进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的心思旧同这宫里的风一样,说变就变,催的花开是这一股风,催的花凋也还是这一股风。花开花谢就全凭这一股风,如今的本宫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了。”
琼妃一番话说的凄惨,她本是上届的秀女,因稍有姿色,家中又无势力扶持,便被人排挤了出去,只做了一名低等宫女,平日做的是最重的活儿。直到后来遇到清言,当日她说能让她得蒙圣眷,她虽有怀疑,但也姑且一试,没料想真的一夜翻身,早已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思及要重回以往,心中早已是绝望不已。
“娘娘别担忧,皇上是知道娘娘好的人,之前那样的宠爱娘娘,想必不会忘了娘娘的。”湘梦见琼妃难过,便赶紧安慰着。
“湘梦,快去,快给本宫将清言请过来,她既有法子让本宫受宠,必定还有别的法子让我再重或圣心。”琼妃眼中突然闪现了一丝色彩,如同濒死之人紧抓救命稻草一般,徒剩这一腔孤勇。
湘梦一时尚未明白,愣愣的看着琼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难道要急死本宫不曾?”
湘梦听了,撒腿便往外面跑去,问了问外间侯着的小宫女,一个个的都说已有两日不曾见到清言了。一路跑至清言所居之处,推开门,里面被褥整洁,已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景
象。
“娘娘,清言姑姑不见了。”湘梦面上焦急,匆匆回禀了琼妃,琼妃听了身子一顿,整个人便往塌上一歪。
“什么,清言不见了?”
“奴婢方才问了其她宫女儿,她们都说已经两日不曾见到清言姑姑了,奴婢又到了清言姑姑的寝居去看,里面收拾的干净,连姑姑的一应用品都带走了。娘娘若是实在要找清言姑姑,奴婢等下便去找内务府的公公问问,让他们帮忙找找。”
“不必了,本宫知道了,湘梦,你先出去罢,本宫还有事要做。”
湘梦满腔疑问,明明刚刚儿还风风火火的要找清言姑姑,如今怎么又不找了,不过自己是做奴婢的,也不好多过问主子的事,便立即退了下去。
“本宫要体体面面的走,本宫是琼妃,不是当日的宫女廖萝儿,宁死也不要做回以前的宫女,把现在的一切当做南柯一梦。”
琼妃心知自己张狂,得罪了宫中不少的妃嫔,尤其是锦妃更是不会饶过自己,与其等她们对自己下手,不如自己好好的去了,也省得来日受苦。一番装点,躺在了床上,便拿了皇上赐的蝠字纹样金簪,素手紧攥着,直刺心房。
落梨宫。
“你明知萝儿若是失宠下场便会极为凄惨,却仍是把她当做弃子,放任锦妃暗中做的手脚,还让她成了贵妃,如歌,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如歌用锦帕细细的拂去座椅上的灰尘,坐在上面,唇边
带着笑,道:“落梨宫的黄梨木椅坐着比别处的不同多了,清言,你也坐下罢。锦妃我从来不曾想过要轻易的就了解了她,萝儿无用,便再换挽荷来,她应当会比萝儿更为出色的,也会让锦妃,更加的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