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一行一路过来,一路颠簸许久,便停了马车,稍事休整。云澈三人下了车来,地上参差躺了许多的尸体,公孙虚同云澈仔细查看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是骨瘦如柴,衣不蔽体,想必是人才死,衣物便被人给解了去。
欢喜看着此情此景,心中反胃异常,经不住往旁边呕了起来,把在车上吃的不多的糕点,都尽数又吐了出来。人间炼狱想必就是如此景象了罢。正愣神之际,却听到有几声微弱的哭声从欢喜身边的尸首堆里传出。欢喜凝着神,慢慢的走了过去,仔细辨听,声音正是从一名已经死去的妇人身下传出来的,妇人身体多数已被白雪覆盖,面容僵硬,眼睛圆睁着望着天。欢喜伸手将妇人身上的雪刨开,雪下妇人蜷缩成一团,怀中抱着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少女,想必是母亲即便是逝去,仍旧用自己的身子替自己的孩子遮挡风雪。少女脸上已是一片青白,尚能呼吸。缓缓睁开了圆圆的眼睛,微弱的对欢喜说道:“救我。”
女孩瞳似水杏,黑亮亮的直盯着欢喜,对生命的渴求似一簇烈火,眼里尽是乞求之色,此刻的欢喜尚且无法知晓,这个女子日后会以怎样的风光,艳绝京城,亦不会知道会给日后的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欢喜忙将她抱了出来,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一面朝一旁的云澈公孙虚大喊道:“云澈哥哥,公
孙大哥,快些过来,这里还有人活着。”
公孙虚同云澈忙赶了过来,云澈从欢喜手中接了人过去,三人忙进了车厢,将人放在了车厢的软座上,欢喜拿了锦被将她的身子紧紧捂着。
“公孙大哥,她息太弱,断断续续的,你快到后面把素心姐姐找过来。”
公孙虚听了,猛的醒转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便急急的出去了。几人手忙脚乱了一回,好歹是将这条人命救了回来,喂了些热水后,呼吸也渐平了。素心将自己的医药收了起来,又再次诊了诊脉象,“应当无什么大碍的,她是在雪地里挨冻受饿了,等她昏睡了这一阵,就会醒了,她醒时先进些流食或是汤水。只是要多看顾着,别落的以后身子骨带病根。”
“素心姐姐,欢喜省得了,你也乏了,先让公孙大哥送你回后面的马车去,如今我们在车上,东西也不齐全,还是先行赶路,落脚了才能妥善些。”
公孙虚起身送素心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远不近,素心在后面偷偷看着公孙虚修长的身段,背脊挺拔,一袭青衫,飘逸出尘。
“公孙虚?公孙大人,堂堂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倒是我愚昧了,一个人处于乡野之中,连坊间稚子都口口相传的美谈都不曾记得,竟然不曾识得大人。”素心面上尽是促狭,桃花目迷离含情。自己瞧上的少年郎,又是这样的声名,容颜如玉
,举世无双,总算放手一搏的值得。
公孙虚听了,猛地回过头来,素心走着,一个不防,几乎要撞到他怀里去了,一张脸头也不敢抬,羞窘的恨不能把个自己藏起来。“原先我还以为素心姑娘贞静婉约,莫非是同欢喜一起久了,嘴上功夫厉害,再不饶人的,一个个的都拿这状元郎的身份打趣我。”
素心听公孙虚说自己贞静婉约,心中一喜,低着头,问道:“公孙大人当真觉得素心贞静婉约?”眼里一汪秋水,点点滴滴尽聚轻易,连眉梢都沾染了,和着脸上桃花晕染的红,真个是玉颜无须胭脂色,春色无边。
“素心姑娘确实担得起贞静婉约这四个字,不过只怕日后跟欢喜久了,日后亦要显现几分泼辣的影子来了。”公孙虚看着身后的女子,乌发如云,头上只有一个木簪,家常衣物,楚楚动人。
“我倒觉得欢喜妹妹率真直爽,难道公孙大人不喜欢。”素心呼吸渐平,抬起头,黑色眸子盈盈带着水光,满是探究的望着公孙虚。若是他不爱活泼好动的性子,自己便温和顺从些,即便是一人千面,又有什么要紧的。
“女子自然是要以贞静贤良为好,不过,欢喜的性子到哪儿都是讨喜的,她若是娇嗔软语起来,哪有人能硬起心肠来,她一张嘴若是厉害起来,只叫人恨得牙根痒痒。真个是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公孙虚一面说,
脸上一面浮着浅浅的笑容,言语里仿佛有嗔怪的意思,语气神情却莫不是温情脉脉。